第一场雪落进云来镇时,小凡正在药圃边扫雪。他踮着脚够竹架顶端的积雪,竹枝一晃,雪块“噗”地砸在背上,惊得他手忙脚乱去扶怀里的药篓——里面是刚采的雪参,灵汐说要炖给沈仙师补身子,毕竟前几日清理断魂崖余孽时,沈清辞为护着他,左臂被妖爪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慢点。”阿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接过药篓掂了掂,“够了,再采就伤着参须了。”
小凡吸了吸冻红的鼻子,指着竹架旁的脚印:“师父你看,这脚印是不是雪豹留下的?”
阿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串梅花印蜿蜒向屋后的竹林。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只刚被捡回来的雪豹崽子也是这样,总爱踩着他的脚印撒欢,灵汐还笑说“畜生比人懂报恩,知道谁给它肉吃”。
正说着,屋内传来灵汐的唤声。两人推门进去时,正见沈清辞坐在榻边,左臂缠着的白布已换过新的,灵汐正用银簪挑着药汁里的残渣,鼻尖被热气熏得发红。
“刚收到北境传来的信。”灵汐放下银簪,将药碗递给沈清辞,“冰原的雪狼族叛乱了,说是骨族的残部在背后挑唆,还偷了他们世代供奉的‘镇雪珠’。”
沈清辞喝药的动作顿了顿。北境冰原是他年少时驻守过的地方,那里的雪狼族向来忠勇,当年他还在雪狼首领帐下喝过三年的雪酿。他放下药碗,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左臂的伤口——那日在断魂崖,小凡扑过来替他挡妖爪时,眼里的倔强像极了当年雪狼少主护着幼崽的模样。
“我得去一趟。”他看向灵汐,目光沉静,“镇雪珠关系冰原气运,若真被骨族用来乱改星象,后果不堪设想。”
灵汐没说话,只起身去翻樟木箱。她从箱底翻出件玄色披风,边缘的貂毛已有些褪色,却是当年沈清辞去北境时,她连夜缝的。“冰原的风比断魂崖烈十倍,”她替他系好披风,指尖划过他左臂的伤口,“记得用上次炼的雪莲膏,三天换一次药。”
小凡忽然拽住沈清辞的衣角:“沈仙师,我能跟您去吗?我会认药,还能帮您递剑!”
阿澈刚想斥他胡闹,却被灵汐按住手。她蹲下来,替小凡理了理被雪打湿的衣领:“北境的雪能没过膝盖,你现在的身子骨,怕是走不出三里地就冻僵了。”见小凡耷拉着脑袋,她又笑,“但我可以教你个法子——把想对沈仙师说的话刻在木牌上,让他带在身边,就像你陪着他一样。”
当晚,小凡在灯下刻木牌。他握着刻刀的手还在抖,“护”字的竖勾刻得歪歪扭扭,倒像只翘着尾巴的小狼。沈清辞站在窗边看他,忽然对阿澈道:“明日你跟我一起去。”
阿澈一愣:“师父,您不是说……”
“当年我让你留在凡界,是怕你性子太急,”沈清辞望着窗外飘落的雪,“但有些路,总得自己走一趟才知道轻重。你看小凡刻木牌的样子,像不像当年我教你握剑时?”
阿澈想起自己初学剑时,总把“快”字挂在嘴边,结果在下山历练时,为了抢功差点被妖物所伤,是沈清辞连夜赶至,用青光剑替他挡下致命一击,自己却被妖气侵体,躺了整整半月。他忽然红了眼眶:“师父,我……”
“去吧,”沈清辞拍了拍他的肩,“让你看看北境的雪,看看雪狼族是怎么把‘守’字刻在骨子里的。”
第二日天未亮,沈清辞带着阿澈启程。小凡捧着刻好的木牌追出来,木牌上还沾着他没擦干净的木屑。“沈仙师!您一定要带着它!”他踮着脚把木牌塞进沈清辞手里,“等您回来,我就把‘护’字刻得比您剑鞘上的还好看!”
沈清辞握紧木牌,指尖触到那道歪扭的竖勾,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灵汐把刻了“护”字的剑鞘递给他时,也是这样的语气:“你可别嫌我刻得丑,等我练好了,再给你刻个新的。”
风雪漫过山路时,阿澈忍不住问:“师父,您说雪狼族为什么这么看重镇雪珠?不过是颗珠子罢了。”
沈清辞勒住缰绳,指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峦:“你看那山形,像不像只卧着的狼?雪狼族说,他们的先祖曾与山神约定,要用镇雪珠镇压冰原下的戾气,世代守护这片土地。这约定没刻在任何石碑上,却让他们守了千年。”他忽然从怀中摸出那半块被剑气劈碎的木牌,“就像这木牌,碎了也没关系,只要记着刻字时的心意,就比什么都重。”
北境的雪果然如灵汐所说,没到膝盖深。雪狼族的营地建在冰崖下,远远望去像一群蜷缩的白色巨兽。沈清辞刚靠近营地,就被十几支冰箭拦住去路,为首的雪狼战士目露凶光:“来者何人?”
“沈清辞,”他解下青光剑,剑鞘在雪光里泛着冷光,“二十年前,曾在此与你们少主共饮雪酿。”
战士们的眼神变了变。当年沈清辞驻守北境时,曾帮雪狼族击退过骨族的偷袭,少主还赠过他一枚狼牙符。沈清辞从怀中摸出狼牙符,符上的齿痕已被摩挲得光滑——那是他与雪狼族的约定,若北境有难,见符如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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