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阁”的宏伟构想就如同一粒充满生机的种子，落在了核心团队成员的心田，但苏挽月深知，再美好的蓝图也需要坚实的土壤才能生根发芽。这片土壤，便是对市场清晰透彻的认知，以及对目标客户精准无误的定位。空有超越时代的理念而无的放矢，不过是空中楼阁。
数日后，依旧是“月华阁”后院的静室，炭火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茶香袅袅中，苏挽月再次召集了顾清风、挽星与杨秉正。赤阳则如往常般，隐于暗处，确保此番密谈的安全。
“前次我们议定了‘霓裳阁’的方向，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苏挽月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三人，“欲使‘霓裳阁’一鸣惊人，站稳脚跟，我们需对京城服饰、首饰市场乃至更广阔的民情风尚，有一番深入的了解。今日，便是要议定这‘察民情，定位客户’之策。”
顾清风闻言，神色一正，拱手道：“姑娘所言极是。兵法云，‘谋定而后动’。商场虽非战场，其理相通。不知姑娘欲从何处着手？”他如今对苏挽月提出的这些新鲜概念接受极快，并能迅速理解其核心。
苏挽月赞许地看了顾清风一眼，随即铺开一张她亲手绘制的、略显粗糙的京城简图，上面标注了一些重要的商圈、权贵聚居区以及市井繁华之地。
“我们的调查，需分层次、有侧重。”苏挽月的指尖点在图纸上，思路清晰，“首先，是竞争对手。京城中，经营服饰、绸缎、首饰的商铺林立，其中不乏百年老号和背景深厚的皇商。我们需要了解，他们各自主打何种品类？价位如何？主要客源是哪些人？口碑优劣何在？有何独特的经营手段或不足之处？”
她的目光看向挽星：“挽星，你负责的市井消息网络，是探查此事的主力。不仅要收集明面上的信息，更要设法了解一些内幕，比如各家背后东家的背景、货源渠道、匠人待遇、是否有财务纠纷或客怨等。此事需细致，不急于一时，但务求准确。”
挽星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用力点头：“姑娘放心，奴婢晓得轻重。市井之中，三教九流皆有接触，打听这些消息虽需费些周折，但并非难事。奴婢会安排可靠之人，分头去打探，再将消息汇总核实。”
“好。”苏挽月颔首，指尖移向图中几处勋贵官宦云集的区域，“其次，也是重中之重，便是我们的目标客户。‘霓裳阁’定位高端，我们的客人，主要是这些高门大户的女眷。但即便是同一阶层，需求与偏好也各不相同。”
她看向顾清风：“顾公子，你素有才名，又与一些清流文人有所往来，可通过他们，或借助书局、诗会等场合，间接了解这个圈子里的风尚潮流、各家女眷的品味偏好、她们在妆扮上的开销习惯，以及对现有市面上商品的不满或期待。尤其要注意，哪些府邸的小姐、夫人是引领风尚的人物，她们的喜好往往能影响一片。”
顾清风沉吟片刻，道：“清风明白。此事确实需从文墨雅事中旁敲侧击。或许……可以从探讨古今服饰变迁、品评书画中的仕女装扮入手，较为自然。只是，这般深入内宅喜好，需格外注意分寸，以免惹人非议。”他考虑得颇为周全。
苏挽月点头：“顾公子顾虑的是，分寸的确要紧。能了解到大概风尚和关键人物即可，不必过于深入细节，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接着，她的目光又落回图纸上市井繁华的区域，但这次指的并非高端商铺，而是那些面向中等富裕人家乃至普通百姓的成衣铺、布庄和零散首饰摊。
“除了顶尖的客户，我们也不能完全忽视中下层。”苏挽月语出惊人，见几人面露疑惑，她解释道，“并非要让‘霓裳阁’去经营低端货物，而是要通过观察他们，了解更广泛人群的审美基础、消费能力和实际需求。有时，流行之风并非完全由上而下，市井之中亦有可能孕育出新的潮流元素。再者，了解他们的困境，或许能为我们将来可能推出的、面向不同客群的副线品牌，提供思路。”
这个观点让顾清风和挽星都陷入了思考。他们以往的目光多聚焦于上层，确实未曾想过向下观察也能有所得。
杨秉正忍不住开口：“东家，那……那咱们这‘霓裳阁’的首饰，到底主要做给谁家的小姐夫人看？是像安国公府那样顶顶富贵的人家，还是……？”他更关心具体要为什么样的人打造器物。
苏挽月微微一笑，给出了明确的答案：“‘霓裳阁’的核心客户，定位在两类人。其一，是如安国公府嫡小姐那般，家世显赫、见多识广、追求独特与极致，不满足于市面上千篇一律的款式，愿意为卓越设计、精湛工艺和独一份的尊享体验支付高昂价格的顶级贵女和命妇。”
她顿了顿，继续道：“其二，则是那些家底丰厚、有了一定社会地位，渴望提升自身品味、融入更高圈子，但或许在顶级权贵圈中尚属新晋的官宦商贾之家女眷。她们更需要通过外在的妆扮来彰显身份与品位，‘霓裳阁’恰好能为她们提供这种‘进阶’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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