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柳玉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全靠身后丫鬟暗中搀扶才勉强站稳。她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张婆子和“豁牙李”,又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惊惧或鄙夷的目光,尤其是苏文渊那冰锥般的视线,她知道,自己已陷入了绝境。
苏挽月静静地立在一旁,低眉顺目,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与她无关。但她那平静无波的外表下,是早已计算好一切的冷静。她深知,以柳玉茹的身份和苏文渊对柳家势力的忌惮,想要凭借此事直接将柳玉茹休弃,难度极大。但,彻底斩断她的臂膀,将她最后的倚仗和尊严打落尘埃,却足矣。
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两名粗壮的婆子押着一个头发散乱、面色灰败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正是柳玉茹的心腹,锦瑟院的管事李妈妈。她被强行按着跪倒在地,惊慌失措的目光先是看向面无人色的柳玉茹,接触到对方那几乎要喷出火却又带着一丝绝望哀求的眼神时,李妈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李妈妈,”苏文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压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弦上,“张氏指认,是你授意她与外间传递消息,勾结柳府钱管事,散布流言,污蔑二小姐,损害苏府声誉。你,可有话说?”他直接略过了柳玉茹,将矛头对准了这个奴才。这是官场上惯用的手法,敲山震虎,也是给柳玉茹最后一个机会——主动断尾求生。
李妈妈浑身一颤,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否认。但当她抬眼,看到苏文渊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又瞥见苏挽月那看似平静却深邃得令人心寒的眼神,再到“豁牙李”和张婆子那副怂包模样,她知道,抵赖已是徒劳。证据链已经形成,她这个经手人,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干系。
是保住自己,硬扛到底,最终被当成主谋重处?还是……李妈妈的目光再次飞快地扫向柳玉茹。柳玉茹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复杂,有警告,有威胁,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崩溃的哀求。李妈妈跟随柳玉茹多年,深知这位主母的性子,若自己此刻将她攀咬出来,即便能暂时减轻罪责,事后柳家也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家人!可若自己扛下所有……
就在李妈妈内心激烈挣扎,冷汗浸透后背之时,柳玉茹突然动了。她猛地推开搀扶的丫鬟,几步上前,竟扬起手,“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扇在了李妈妈脸上!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李妈妈的脸瞬间肿起,嘴角渗出血丝,被打得懵在原地。
“好你个刁奴!”柳玉茹尖利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疯狂,“我念你伺候多年,信任有加,将锦瑟院诸多事务交予你手!你竟敢背着我,做出此等大逆不道、损害门风之事!你……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她骂得声色俱厉,仿佛满腔怒火皆因被信任之人背叛而起。她伸手指着李妈妈,手指颤抖,目光却不敢与苏文渊对视,只死死盯在李妈妈身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瞒着我,私自与兄长府上的人勾结,做出这等丑事?!你是不是收了别人什么好处,才这般陷害挽月,离间我们母女感情,败坏老爷名声?!”柳玉茹句句紧逼,言语间却巧妙地将自己摘了出去,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私自行动”、“受人好处”的李妈妈身上。
弃车保帅!她这是在逼李妈妈认下所有罪责!
李妈妈被打得眼冒金星,听着柳玉茹这番颠倒黑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话,心中一片冰凉。她跟随柳玉茹,为她做过多少阴私事,此刻竟落得如此下场!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绝望涌上心头,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家人捏在柳家手里,她若不认,死的就不止她一个。
“夫……夫人……”李妈妈伏在地上,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终究是顺着柳玉茹递过来的梯子爬了下去,“是……是老奴鬼迷心窍!是老奴猪油蒙了心!见……见二小姐如今得了老爷青眼,赵姨娘也……也协理家务,心中不忿,又……又贪图柳府钱管事许下的银钱,这才……这才瞒着夫人,做出了这等糊涂事!一切都是老奴一人所为!与夫人无关!与柳府无关啊!求老爷、夫人明鉴!老奴知罪!老奴认罚!”
她一边哭嚎,一边重重磕头,额头很快一片青紫。这番话,虽承认了罪行,却将柳玉茹和柳承志彻底摘了出去,只归结为奴才因私怨和贪财而起的个人行为。
苏文渊冷眼看着这一幕妻主仆仆演的戏码,心中冷笑连连。他岂会不知柳玉茹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李妈妈一个奴才,若无主母授意,岂敢轻易勾结外男,散布如此恶毒的流言?柳玉茹这番“弃车保帅”的表演,拙劣而可笑,但也确实给了他一个台阶,一个不必立刻与柳家彻底撕破脸的台阶。
他目光扫过脸色稍缓、却依旧难掩惊惶的柳玉茹,又看向始终平静的苏挽月,最后落在地上磕头不止的李妈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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