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歆率领二百东宫卫队直扑王宫。这些士兵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死士,对他忠心耿耿。然而当他们到达宫门时,却发现大门敞开,守卫比平时少了许多。
“殿下,情况不对。”侍卫长警惕地低语。
李歆皱紧眉头,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挥手示意前进。
一路出奇地顺利,直到他们来到李暠寝宫前的广场。这时,四周突然火光大作,数以千计的禁军从黑暗中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歆,你还不知罪吗?”禁军统领高声喝道。
年轻的太子脸色煞白,他明白自己中了父亲的圈套。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我要见父王!西凉绝不能降!”
寝宫大门缓缓开启,李暠独自一人走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儿子。他身着常服,未佩兵器,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歆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取我而代之吗?”李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李歆下马,跪地行礼:“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愿见父王被奸佞小人蒙蔽,将祖父基业拱手让人!”
“所以你就带兵逼宫?”李暠冷笑,“这就是你所说的忠孝之道?”
李歆抬头,眼中含泪:“若兵谏能唤醒父王,儿臣愿担此不孝之罪!父王,北秦狼子野心,今日许以高官厚禄,他日必会兔死狗烹!我们凉州男儿,宁可战死,也不能跪着生啊!”
这番话让周围不少禁军士兵动容,有些人甚至下意识地点头。李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你说得轻巧!”李暠突然提高声量,“你可知道一旦开战,敦煌城内会有多少百姓丧生?那些经卷典籍,那些文化遗产,都会在战火中化为灰烬!你只想着逞一时之勇,可曾想过这些?”
李歆倔强地反驳:“若失国格,保存经卷又有何用?不过是成为他国的附庸展品罢了!”
父子二人僵持不下,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传来的风声。
最终,李暠长叹一声:“歆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挥了挥手,禁军立即上前,解除了东宫卫队的武装。李歆没有反抗,只是死死地盯着父亲,眼中满是悲愤与不解。
当士兵上前要带走李歆时,李暠突然道:“且慢。”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儿子面前,仔细端详着这张年轻而倔强的脸。
“把你的人带回去,”李暠出乎意料地说,“今夜之事,朕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李歆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李暠语气转冷,“从即刻起,你不得离开东宫半步,直至北秦使者离开敦煌。若再有任何异动...”他停顿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休怪父王无情。”
李歆被这突如其来的宽恕弄糊涂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带太子回东宫。”李暠转身不再看他,语气疲惫至极。
当李歆和他的卫队被“护送”回东宫后,暗卫首领悄然出现在李暠身边:“陛下,为何不趁机废黜太子?他今日之行,已是大逆不道。”
李暠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轻轻摇头:“西凉可以没有王,但不能没有脊梁。歆儿虽鲁莽,但他有我们失去的骨气。”
他停顿片刻,又道:“加强东宫的看守,但不要亏待他。再派人盯紧北凉和柔然的探子,朕怀疑他们与太子有过接触。”
“陛下的意思是?”
“歆儿虽然主战,但不至于如此冲动。背后必有人煽风点火,想借西凉之手消耗北秦实力。”李暠冷笑道,“朕还没老糊涂到被人当枪使。”
暗卫首领领命而去。李暠独自站在空旷的广场上,仰望敦煌清澈的夜空,繁星如织,却照不亮人世间的纷争与抉择。
他知道,自己软禁了儿子,却也亲手斩断了西凉最后一丝反抗的可能。明天,他将正式接见北秦使臣,开始归附的谈判。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怀念年轻时与父亲李昶一起读书习武的日子。那时的敦煌,虽是小城,却没有这么多沉重的责任和无奈的选择。
“父亲,若您在天有灵,会赞成我的决定吗?”他喃喃自语,却无人回答。
风更紧了,带着祁连山的雪意,预示着敦煌又一个寒冷的长夜。而在东宫之内,李歆愤怒地将案上茶具扫落在地,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父王,你会后悔的!”他对着紧闭的宫门发誓,“我绝不会让西凉就这么亡了!”
宫门外,守卫的士兵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他们都明白,西凉王室的这场父子之争,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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