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刚拉开一条缝,就被粗暴地撞开!一身玄黑官袍、面色阴沉的崔炎带着七八名如狼似虎的亲兵涌了进来,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整个停尸房!浓烈的混合气味让他皱了皱眉。
“崔…崔大人…” 王忠扑通跪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小的正在处理这具无名尸…污秽之地,恐…恐污了大人贵体…”
崔炎根本没理他,目光扫过停放的几口薄棺(包括陈衍他们带来的“空棺”),又落在墙角那堆刚被翻动过的草席麻袋上,最后定格在王忠身上:“何府新丧,停尸房为何有这么多棺材?这堆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草席堆。
“回…回大人,” 王忠头埋得更低,“这几口是…是府里备用的空棺…草席麻袋是…是裹尸用的…这…这无名尸放得久了,味道大,小的正想用石灰和草药裹了,明日拖去乱葬岗埋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一个小瓦罐,里面黑乎乎、粘稠的“防腐药膏”(其实是混合了草木灰的污泥)洒了一地,散发出更加刺鼻的怪味。
崔炎嫌恶地后退一步,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王忠:“无名尸?何府为何收殓无名尸?”
“是…是何将军心善…” 王忠声音带着哭腔,“前日雪夜,这人冻死在府后巷…将军念其可怜,命小的收殓暂放…想着等丧事毕,再行安葬…谁…谁知就放臭了…” 他指向那具散发着浓烈气味的尸体。
崔炎的目光转向那具尸体,白布下露出的皮肤青黑肿胀,尸斑明显。他带来的亲兵也面露嫌恶,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崔炎又狐疑地看了看墙角那堆草席和地上的污泥,以及王忠那张布满疤痕、惊恐万分的脸。停尸房内除了尸臭和药味,确实没有其他可疑气味(筒袖铠的味道已被完美掩盖)。他带来的兵丁快速检查了那几口“空棺”,里面确实空空如也。
“哼!” 崔炎找不到破绽,但直觉让他不肯轻易罢休。他猛地一指地窖入口的方向(石板已被掩盖):“那里是什么?”
王忠身体一颤,仿佛被吓破了胆,语无伦次:“那…那是…早年废弃的冰窖…漏水…塌了半边…里面全是污水烂泥…耗子窝…将军早不让用了…” 他一边说,一边仿佛为了证明,用脚踢了踢堆在石板上的草席,扬起一片灰尘。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似乎受不了屋内的气味,干呕了一声。崔炎自己也觉得胸口发闷。他阴鸷的目光在昏暗的停尸房内最后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王忠身上,冷冷道:“管好你的嘴!若发现何府与近日的‘皮货商’或赵校尉之死有半点牵连,本官扒了你的皮填这尸窖!”
说完,崔炎一甩袍袖,带着手下转身离去,脚步声消失在雨幕中。
停尸房的门被重新关上。王忠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陈衍、老魏等人从阴影中走出,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好险…” 老魏心有余悸。
陈衍看着王忠,又看看那被重新掩盖好的地窖入口,再看看那具散发着腐臭却立下大功的无名尸,心中百感交集。在这乱世,连死亡和腐朽,都成了反抗者藏锋的甲胄。尸窖之中,八百筒袖铠如同蛰伏的凶兽,在石灰与尸臭的包裹下,静待那裂天一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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