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难言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疲惫的心神。有对过往恩怨的了结,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但更多的,是对于幕后黑手元虚子那彻骨的恨意与杀意!若非元虚子算计,白若雪何至于此?自己又何须承受这诸多磨难?
最终,这一切情绪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沉淀为更加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抬起头,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看向远处那依旧在运转的祭坛,看向那无尽混沌的深处,仿佛要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个隐匿的对手。他的眼中,不再是沸腾的怒火,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眼前那归墟之眼本身般的、万古死寂的深邃与冰寒。
“元虚子”他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平静,“这份‘厚礼’,我记下了。”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几块玉佩碎片,仿佛收起一段不容忘却的过往与承诺。不再停留,也不再看向那诱惑与危机并存的归墟之眼深处,他拖着残破重伤、几乎支离破碎的躯体,强行榨取着最后一丝混沌法力,催动同样受损的帝玺护住周身,化作一道黯淡而决绝的流光,艰难地撕开混沌乱流,向着来时的方向,踉跄遁去。
归墟之眼的探索,祭坛的确认,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帝玺本源受损,自身重伤濒危,数具在混沌中探路或抗敌的分身接连陨灭带来的反噬更是雪上加霜,连白若雪留下的最后守护也彻底消散底牌尽出,险死还生。
混沌乱流如同亿万柄无形利刃,不断切割着他的护体神光,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加剧一分。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过往的片段在脑海中纷至沓来:妖庭的背叛、姬无夜狰狞的嘴脸、叶清歌女扮男装的清冷聪慧、苏晚晴的温柔坚韧、楚凌霜的豪爽直率……以及,元虚子那伪善面具下隐藏的极致冷酷。
“不能倒下”苏玄策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帝庭还需要我,她们还在等我”,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他终于在混沌中辨认出了回归帝庭的模糊坐标,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分,尽管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钻心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纪元那般漫长,前方狂暴的混沌气流终于渐渐平息,隐约可见一丝属于正常宇宙星空的微光。
就在他即将冲出这片混沌绝地之时,异变再生!一道隐藏在混沌气流阴影中的、极其隐晦的剑光,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后心!这一剑,时机刁钻至极,蕴含的力量更是达到了准圣巅峰的层次,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伏杀!
“哼!藏头露尾之辈!”苏玄策虽重伤,但战斗本能犹在,危机感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拧身,不顾身体几乎散架的风险,残存的混沌法力灌注右拳,一拳轰向那道剑光!
嘭!拳剑相交,爆发出沉闷的巨响。苏玄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直接撞出了混沌区域,跌入外界的星空之中。而那道偷袭的剑光也被他一拳震散,阴影中传来一声闷哼,似乎偷袭者也并未讨到太大便宜,旋即隐没于混沌,消失不见。
“元虚子的走狗,还是混沌之主的爪牙?”苏玄策重重地撞在一颗荒芜的星辰上,砸出一个深坑,他挣扎着坐起,眼神冰冷地看向混沌方向。对方一击不中,立刻远遁,显然是忌惮他可能还有后手,或者不想在混沌边缘暴露太久。
这一次试探性的交锋,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他也成功确认了祭坛的存在与元虚子的惊天阴谋,更重要的……他在绝境中挣扎着,活了下来。
苏玄策艰难地盘膝坐好,开始运转功法,吞吐周围稀薄的星辰之力,勉强稳定着濒临崩溃的伤势。他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丹田与识海中传来的阵阵虚弱感,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坚定的弧度。
对于一位立志超越一切、登临绝巅的帝尊而言,只要一息尚存,便有无尽可能,便有无穷复仇的火焰与力量。
“元虚子,混沌之主等着吧。”他低声自语,目光穿透无尽星空,望向帝庭的方向,“待我归来之日,便是尔等覆灭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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