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自那惊心动魄的满月夜后,转眼间,埃文·温斯顿已经快四个月大了。城堡的生活逐渐回归了某种带着新惯性的平静,而这平静的中心,无疑是那位精力日益旺盛、存在感与日俱增的小小公爵继承人。
埃文的成长速度,用阿尔弗牧师的话说,“简直是在挑战《婴幼儿发育标准指南》的权威”。他不仅个头比同龄婴儿大上一圈,那身蛮力更是与日俱增。莉娅精心制作的、掺杂了“云弹芯”的柔软布偶,在他手中常常惨遭“分尸”——小家伙抓住玩偶的胳膊或腿,无意识地一扯,就能听到细微的缝合线崩裂声。索菲亚已经习惯了在收拾玩具时,顺便进行一些“外科缝合”手术。
“夫人,小少爷这力气……”索菲亚看着手中又一个“阵亡”的布兔子,无奈又好笑,“怕是等他能走路了,得用铁皮给他做玩具才结实。”
莉娅看着在地毯上努力翻滚、试图去够一个滚远的、用“气囊草”制作的弹性小球的儿子,眼中满是温柔的纵容:“随他吧,只要他开心,拆几个玩偶不算什么。” 她更在意的是埃文那仿佛永不枯竭的精力,以及他日益明显的个人喜好。
埃文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但他似乎对某种特定的、充满力量与秩序感的事物格外偏爱。
比如,当巴纳德管家迈着精准、规律的步伐走过走廊时,正在莉娅怀里吃奶的埃文会突然停下吮吸,小脑袋努力转向门口的方向,暗金色的眼眸追随着那严谨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比如,他对厨房里霍夫曼厨师长剁骨头时那富有节奏的“咚咚”声情有独钟,每次听到都会兴奋地挥舞小手,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反而对轻柔的摇篮曲反应平平。
而最让他激动的,莫过于城堡远处训练场传来的、隐约可闻的操练声——铠甲碰撞的铿锵、武器破空的呼啸、骑士们中气十足的呼喝,以及雷蒙德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每当这些声音顺着风飘进婴儿房,原本可能还在因为找不到玩具而瘪嘴的埃文,会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抬起头,小耳朵仿佛都竖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朝着训练场的方向“啊啊”直叫,小身子一拱一拱,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亚瑟提前处理完公务,回到起居室陪伴妻儿。莉娅正抱着埃文,指着窗外花园里飞舞的蝴蝶,试图进行“美学启蒙”。然而,埃文的注意力完全被训练场那边震天的喊杀声吸引,对美丽的蝴蝶不屑一顾,扭动着小身子,执拗地朝着声音来源方向伸手。
“看来,我们的小家伙对打打杀杀比花花草草更感兴趣。”亚瑟看着儿子那迫切的模样,冷峻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走上前,从莉娅怀中接过埃文,“走,爸爸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训练。”
埃文一到父亲怀里,闻到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带着淡淡龙威与皮革气息的味道,立刻安静了下来,但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小拳头紧紧攥着亚瑟胸前的衣襟,充满了期待。
莉娅也笑着起身:“我也一起去吧,正好晒晒太阳。” 她产后恢复得不错,但阿尔弗牧师还是建议她多进行温和的活动。
于是,一家三口,连同随行的索菲亚,来到了训练场边缘特意搭建的、带有遮阳棚的观礼台。这里视野极佳,可以将整个热火朝天的训练场尽收眼底。
此刻,训练场上正是热火朝天。骑士们分成两队,正在进行对抗演练。剑光闪烁,盾牌碰撞,呼喝声、脚步声、金属交击声汇成一片充满力量与激情的交响乐。
埃文一看到这场面,瞬间就“疯”了!
他不再是那个在母亲怀里安静乖巧的宝宝,而是像一只被点燃了热血的小兽!他在亚瑟坚实的手臂里兴奋地蹦跶,小脚丫有力地蹬着,两只小胳膊挥舞得像风车一样,嘴里发出不再是咿咿呀呀,而是更加响亮、更加有力的“哈!哈!”声,仿佛在模仿骑士们的呼喝。他那张酷似亚瑟的小脸激动得通红,暗金色的眼眸紧紧追随着场上每一个迅捷移动的身影,尤其是雷蒙德骑士长那如同战神般魁梧勇猛的身姿。
当雷蒙德一个漂亮的突进,用未开刃的训练剑巧妙地震飞了副骑士长汉克的盾牌,引得周围骑士一片喝彩时,观礼台上的埃文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他猛地一扬小手——
“啪!”
一声轻响,他小手挥舞的轨迹上,亚瑟腰间悬挂着的一个装饰用的小巧银质酒壶,盖子竟然被他无意中拍飞了出去,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亚瑟:“……”
莉娅:“……”
索菲亚连忙上前捡起盖子。
亚瑟低头看了看怀中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兴奋地盯着训练场的儿子,又看了看那个被拍扁了一小块的银质壶盖,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低笑:“好小子,手劲真不小。”
莉娅也忍俊不禁,连忙检查了一下埃文的小手,确认没有红肿才放心。“看来以后你靠近你父亲,得让他把身上所有零碎东西都卸下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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