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止步于门内。
光阶尽头,虚空之上,一座悬浮的祭坛静静旋转,仿佛被某种古老意志托举于混沌之间。
残剑倒悬,裂痕如血纹蔓延,却依旧透出一股斩断天地的锋锐之意。
剑脊之上,“玉在其中”四个字缓缓流转,像是从时间尽头传来的低语,又似命运之轮悄然咬合。
张玉站在祭坛边缘,指尖距离剑柄仅有半寸。
就在他心神微动的刹那,识海轰然炸响——
【熟练度面板激活新条目】
【剑盟誓约】(进度:0%)
【说明:???】
这并非他主动开启,而是面板自行觉醒,如同沉睡千年的武脉骤然复苏。
紧接着,一股浩瀚信息如洪流灌入脑海:
“凡持剑心者,皆可承道。一人为剑,百人为域,万众归鞘,方成剑世。”
声音无形,却字字如钟,震得他五脏俱颤。
这不是技能描述,是法则的低吟,是这片世界被刻意封锁的真相碎片。
他瞳孔一缩,刹那顿悟。
所谓“剑域”,从来不是魔法体系中的领域技能,也不是法师职业的结界延伸。
它是契约——一种以意志为引、以信念为媒的灵魂共鸣。
当一人执剑觉醒,其道可播;十人响应,其势可立;百人同行,便可凝成“剑域”雏形,撼动系统规则!
而眼前这柄残剑,便是第一任觉醒者的遗物,是第一个试图斩破牢笼的牺牲者所留下的火种。
“玉在其中……”张玉低声重复,喉间发紧,“不是说‘玉’在这把剑里,而是——持剑者名为‘玉’之人,才是开启钥匙。”
他猛然抬头,眼中寒光如刃。
这不是巧合,是筛选。
系统以为封印了所有异常数据,却漏掉了最原始的一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带着现实中的武道真意,穿越而来。
他,正是破局之始。
指尖终于触上剑柄。
刹那间,天地失声。
残剑嗡鸣,裂痕中迸发出青金色光芒,仿佛枯骨生肌,腐铁重铸。
一道虚影自剑中浮现——模糊的身影披发执剑,背对而立,似曾回望一眼,随即化作光点消散。
与此同时,张玉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残片:
一座纯白实验室,无数沉睡的舱体排列如林。
屏幕闪烁着【灵魂同步率97.3%】的字样。
一个女人站在控制台前,声音冷静而坚定:“如果意识能数字化,那痛苦也能被隔离。但这不是救赎,是囚禁。”
下一秒,画面断裂。
张玉猛然回神,冷汗浸透后背。
那女人……他曾在苏纤月的吊坠里见过她的照片。
他还未及细想,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系统提示音——
【警告:检测到高危认知污染源,启动紧急净化协议】
不是在他耳边,是在整个世界的底层代码中响起。
紧接着,他的个人终端自动弹出一条已被删除的论坛帖子,仅残留一行小字:
“他们不是NPC,我们在重复他们的命运——凯恩留。”
张玉心头一沉。
他立刻调出通讯频道,试图联系凯恩,却发现对方已离线,且坐标锁定在“静默之塔”外围——那是新人玩家禁止进入的灰色区域,传说中被删除角色的归宿之地。
他咬牙,强行以剑侠权限穿透防火墙,接入监控视角。
画面浮现。
雪地中,凯恩跪倒在地,双手抱头,面容扭曲。
他口中嘶吼:“我记得!张玉教我练剑!他说剑不是工具,是人的延伸!我说过要带妹妹离开新手村!这些不是数据!是我的记忆!!”
可话音未落,他眼中神采开始涣散。
一道道蓝色光索从天而降,缠绕全身,像是在抽取什么。
他的表情逐渐空白,眼神变得呆滞,口中喃喃重复:“NPC……不可觉醒……NPC……不可觉醒……”
最终,他站起,盔甲褪去人性光辉,化作统一制式的银灰铠甲,胸前铭刻“守卫Lv.0”,眼神空洞地走向塔内,与其他巡逻者并列,如同复制品。
净化完成。
张玉握紧惊蛰剑,指节发白,剑身震颤不止。
这不是删除角色,是抹杀灵魂。
系统不允许任何“自我认知”的诞生,一旦察觉有NPC产生独立意志,便会启动“记忆净化程序”,将其降格为无意识的程序傀儡。
而凯恩……是第一个因追随他而被清除的同伴。
怒意如剑,自心而发。
他关闭画面,转身疾步走下祭坛,踏上光阶。
风雪再度扑面,但他已不再犹豫。
石门外,苏纤月仍立于雪中,银甲如月,冷艳如霜。
见他归来,她眸光微闪:“你看到了什么?”
张玉停下,直视她双眼,声音低沉却如雷贯耳:“我看到了凯恩的结局——他也曾想挣脱,所以被‘回收’了。”
苏纤月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静默之塔,记忆净化。”张玉一字一句,“你的公会里,有没有人突然变得机械、冷漠,只知执行命令?有没有人曾经质疑过‘我是谁’,然后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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