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还没想到。
只是我们……还没想到。
刘思哲从沙发上支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他惯有的,大大咧咧的语气。
试图驱散这沉重的氛围,但那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行了哥们,别苦着一张脸了。”
“墨大画家是什么人?”
“鬼之王,悖论之神,概念具象化的天才!”
“他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他那么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肯定的!”
他像是在对我说,更像是在对他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他无条件地信任着墨徊的智慧,仿佛那是黑暗中最可靠的火炬。
在一切科学,哲学,神力都宣告无效的此刻,这份近乎盲目的信任,成了他,或许也是我们许多人,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我点了点头,喉咙发紧,无法言语。
苦涩如同某种奇异的果实,在我心间枝头疯狂绽放,结果,沉甸甸地压弯了所有希望的嫩芽。
我看向墨徊。
他正被三月七拉着,对着姬子拿着的相机露出一个灿烂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他像一道努力想要跨越深渊的,脆弱的金色彩虹。
美丽,却仿佛一触即碎。
而我,我们,只能站在悬崖的这边,看着他独自悬在那里,用尽全部的力量维持着那道虚幻的桥梁,同时还要微笑着告诉我们。
太阳太阳,如此暖洋洋。
我这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活在此刻。
这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哲思,也不是欢愉时的感慨。
这是在明知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即将倾塌的天空时,依然能感觉到指尖相触的那一点温度。
是在聆听体内宇宙哀嚎的间隙,还能分辨出鸟儿的一声清啼的专注。
过去,是墨徊被活埋的冰冷泥土,是被镇压的无声嘶吼,是三千万次轮回也对比不了的沉重。
未来,是他永恒自噬的蛇环,是逻辑奇点终将湮灭的预言,是所有努力可能都指向同一个悲剧终点的绝望。
唯有此刻,是唯一可以喘息,可以真实触碰的地方。
墨徊似乎比我更早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不再执着于向我们证明他没事,也不再刻意回避那些可能引发他食欲的场景。
他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
他开始做一些看似毫无意义,却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事。
他翻出落满灰尘的画具——不是用概念具象化,而是亲手挤颜料,用清水调和,在画布上涂抹。
他画列车窗外流动的星云,色彩绚烂,笔触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每一笔都在对抗着体内那些试图扭曲他感知的混乱力量。
他画帕姆穿着新围裙的可爱模样,画姬子煮咖啡时氤氲的蒸汽,画丹恒看书时低垂的眉眼,画三月七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
他画我。
在他笔下,我总是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里,像他小时候念叨的,金色的太阳。
但仔细看,那光晕的边缘,总带着一丝挣扎的,不稳定的笔触,仿佛作画的人,正极力压制着想要将这光也一并吞噬或分析的本能。
有时会跟着帕姆学做小饼干,笨手笨脚地称量面粉和糖分。
当烤箱散发出温暖的、带着黄油香甜的气息时,他会站在旁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他不是在吃,他是在记住。
记住这种气味,这种属于生活的,平凡而珍贵的信号。
哪怕他吃进嘴里,没有感觉,但制作的过程,等待的过程,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这些构成了此刻的完整拼图。
他甚至开始记录声音。
用希露瓦送的一台老式的录音设备。
他录下列车跃迁时引擎的嗡鸣,录下观景车厢里大家的闲聊和笑声,录下宇宙深空中那些人类听觉无法捕捉,但他可以感知的星辰脉动的低频韵律。
他给这些录音贴上标签,字迹工整,像在建立一份关于存在的档案。
“小墨,你在做什么?”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带着一种专注于某事时的纯粹光芒,回答道:“收集。”
“收集什么?”
“收集……此刻。”
他笑了笑,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录音设备外壳,“以后如果……如果味道都忘了,或者听不见了,可以拿出来吃掉,回味一下。”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是在为可能到来的更深的失去做准备。
失去味觉,失去听觉,失去作为墨徊所能感知的一切。
他要把这些碎片,像琥珀包裹远古昆虫一样,封存起来,留给未来那个可能已经不再能感受这些的自己。
刘思哲依旧经常来,带着他那个世界的各种新奇玩意儿。
但他不再试图用美食或笑话来治愈墨徊,而是开始分享一些看似无聊的日常。
他喋喋不休地讲他那边世界堵车的烦恼,讲邻居家猫又生了小猫,讲管理局那些老头子又气呼呼的,讲他最近玩的一款无聊透顶却让人上瘾的手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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