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索求的,仅仅是希望自己能开心。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封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悲痛和愤怒像海啸般在体内冲撞,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出口。
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揉碎,比曾经火种在体内灼烧时,还要疼痛。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为所爱之人承受不公却无能为力的崩溃。
墨徊这个孩子……
他本来应该在爱里正常长大的。
他会因为画出满意的作品而眼睛发亮,会因为得到夸奖而不好意思地脸红,他性格那么温柔,一定会交到很多朋友,会被很多人真心地喜欢着。
他或许会成为一个闻名星际的画家,或许会成为一个温柔的老师,或许……他会有无数种平凡却幸福的可能。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结局?
为什么要是这种……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祭出去,只为换取所爱之人一个微笑的,彻头彻尾的悲剧?
心好痛。
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痛得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
再也无法长大的……孩子。
我终于支撑不住,缓缓蹲下身,将脸深深埋入膝盖。
没有哭声,没有眼泪,只有肩膀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
在这场无声的恸哭中,仿佛听到了宇宙底层法则冰冷的运转声,听到了那场永不停歇的,只属于墨徊一人的滂沱大雨。
但太阳不能哭泣。
太阳太阳,如此暖洋洋。
这曾经是墨徊小时候,躺在哀丽秘榭的麦田里,眯着眼睛看天时,最爱嘀咕的一句话。
那时的阳光是真实的,暖意是透进骨子里的,饼的甜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构成了他世界里全部的好。
如今,观景窗外,恒星的光芒依旧耀眼,投射进来,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冷的薄膜。
暖意只停留在皮肤表面,再也无法渗透进那颗为另一个灵魂而揪紧的心脏。
但墨徊没有放弃。
他看似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以往更积极地参与列车组的生活,更主动地去联系每一位朋友。
可我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那属于逻辑奇点的大脑从未停止运转。
他一直在思考,寻找着除了永恒自噬之外,其他的,或许能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是一种更深的折磨。
像是一个被困在密室里的人,明知希望渺茫,却不得不一遍遍敲打墙壁,寻找可能存在的,哪怕只有发丝粗细的缝隙。
每一次思考,都是一次对自身绝望处境的重新确认识
每一次尝试,都可能是一次失败的撞击。
他承担着宇宙的重量,同时还要分神去思考如何卸下这重量。
刘思哲来找我交谈。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在星穹列车柔软的沙发上,姿势懒洋洋的,眼神却没什么焦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白厄,”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你知道西西弗斯吗?”
我摇了摇头。
那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典故,我未曾涉足。
于是他一点一点地讲起来。
讲那个被神惩罚,必须永无止境地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然后看着石头因自身重量滚落,周而复始,永无休止的男人。
我静静地听着,感觉血液一点点变凉。
这故事,和经历了三千万次轮回的我,多么相像。
每一次努力,每一次看似接近终点,最终都被重置,回到原点,带着记忆的磨损和灵魂的疲惫,重新开始推那块名为命运的石头。
但这故事,和我的恩恩,更像。
墨徊就是在推一块更大的石头——整个存在宇宙的稳定。
他不能停下,因为石头落下,万物皆亡。
他推得痛苦不堪,因为每一次进食,都像是在将石头向上推动一寸,而石头本身的重量和他自身的损耗,又让这过程充满了艰辛与磨损。
而且,他看不到山顶。
他的惩罚,没有推上去的那一刻,只有永恒的正在推。
刘思哲最后说,声音低了下去:“好像有个哲学家说……我们不得不想象,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我默然。
是的,不得不想象。
因为若不如此,这永恒的劳役便只剩下足以逼疯任何存在的痛苦。
西西弗斯本人,也不得不在每一次走向山脚的途中,想象自己下一次能找到不同的发力技巧,或者仅仅是为了某一刻吹过的一阵温柔的风,而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小墨,也在努力地想象自己是幸福的吧?
当他笑着和三月七拍照,当他品尝景元从金人巷带来的,其实已无法真正品味其美味的小吃,当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拉帝奥为他翻阅那些可能早已无用的书籍时……
他是在为自己,也是为我们,编织一个幸福的假象。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一定有的。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像念诵一个不容置疑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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