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仿佛灵魂被撕裂后又强行塞进一具陌生的躯壳。
林锋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肮脏的车窗玻璃,晃得他头晕目眩。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引擎盖微微变形的老式警车里,身上穿着一套不合身的、带着汗臭和霉味的墨西哥警察制服。
方向盘上模糊的“POLICIA”字样,以及窗外那充斥着西班牙语广告牌、色彩斑斓却破败的街道,都指向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他的脑海。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锋,华裔,二十四岁,是墨西哥蒂华纳市一名刚入职三个月、备受欺凌的菜鸟巡警。
父母早亡,性格懦弱,靠着一点关系勉强混进警队,却成了警局里公认的受气包、替罪羊和种族歧视的对象。
而现在,是2023年,他穿越了,从一个在战火中陨落的顶尖佣兵,变成了这个在泥泞中挣扎的底层巡警。
“法克!林,你个黄皮猴子还在磨蹭什么?滚下来巡逻!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让我恶心!”
车窗外,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白人警察用力拍打着车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玻璃上。
这是他的“搭档”,三级警员卡尔·霍金斯,一个把傲慢与偏见刻在骨子里的混蛋,同时也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软蛋。记忆中,原主没少挨他的拳脚和辱骂。
林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与灵魂融合带来的撕裂感,推门下车。
瞬间,蒂华纳特有的、混杂着汽车尾气、垃圾腐烂、廉价香料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味的灼热空气包裹了他,让他一阵反胃。
这里是蒂华纳的“混乱之角”,贫民窟与废弃工业区交错的边缘地带,法律在这里显得苍白无力。
墙壁上布满了色彩斑斓却充满暴力的涂鸦,以及各种狰狞的帮派符号——交叉的骨头上方是一个骷髅头,那是“骷髅帮”的标志,控制这片区域的毒瘤之一。
“看什么看?废物!跟紧点,眼睛放亮些,要是遇到什么事,就躲在我后面,别他妈给我添乱!”
卡尔骂骂咧咧地走在前面,手虽然按在腰间的格洛克19配枪上,但眼神却四处游移,透着明显的心虚和畏惧。
根据记忆,卡尔不仅懦弱,还和当地的帮派有不清不楚的联系,经常收受一些小额贿赂,对眼皮底下的犯罪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只求平安度过执勤时间。
林锋沉默地跟上,一边如海绵般吸收和消化着原主的记忆与这个世界的规则,一边凭借前世的本能,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肮脏的巷道,破碎的玻璃窗,锈迹斑斑的铁皮棚屋,还有那些躲在阴影里、眼神要么麻木要么充满赤裸敌意的居民。
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罪恶滋生的温床。
突然,前方一条堆满垃圾的窄巷深处,传来几声短促的呵斥、物品摔碎的脆响,以及一个女人压抑的哭泣和哀求。
卡尔身体一僵,脸色微变,低声道:“妈的,是骷髅帮的人在‘收账’,快走,我们换个方向!”他说着,就要转身。
但林锋的脚步却像钉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巷口的阴影,清晰看到几个穿着骷髅头T恤、露着狰狞纹身的壮汉,正将一个瘦弱的少年按在满是污秽的墙壁上殴打,旁边散落着破碎的简陋家具和一个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的老妇人。
一个头目模样的家伙,脸上带着一道蜈蚣似的狰狞刀疤,正慢条斯理地数着从老妇人手里抢来的皱巴巴的比索。
“卡尔,我们有职责……”
林锋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因为原主习惯性的怯懦而显得有些干涩。
“职责个屁!你想死别拉着我!”
卡尔脸色发白,一把抓住林锋的手臂,想把他强行拖走,“看清楚,那是‘刀疤’的手下!‘刀疤’是骷髅帮的小头目,杀人不眨眼!我们两条小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就在这时,巷子里那个脸上带疤的头目似乎听到了动静,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尤其是在林锋那身虽然陈旧却依旧显眼的警服上停留了一瞬。
“条子!”
刀疤脸喊了一嗓子,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恐惧,反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挑衅。
瞬间,五六个手持砍刀、钢管和破旧手枪的毒贩从巷子里涌了出来,不怀好意地堵住了他们唯一的退路。
为首的就是那个刀疤脸,他晃着手中的左轮手枪,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卡尔吓得腿都软了,连忙举起双手,声音颤抖:“嘿,伙计们,放松,放松!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我们这就走……”
刀疤脸狞笑着,用左轮手枪点了点卡尔,又指向林锋:“路过?看到我们办事,就得付出点代价。把身上的钱、手表,还有你们那两把烧火棍留下,然后滚蛋!不然,就把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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