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道雪亮刺眼的手电筒光柱,跟探照灯似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审视意味,在我们藏身的那堵矮墙前后左右来回扫荡,将断壁残垣的阴影拉扯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靴子底踩在碎石瓦砾上发出的“嘎吱”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就踩在我们的神经线上。搜寻队员之间那种刻意压低、却又因紧张和命令而显得格外清晰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我们耳朵里:
“第三小组报告,B7区域初步排查完毕,未发现目标!”
“仪器显示这边刚才有微弱的生命体征反应,怎么突然消失了?再仔细扫描一遍!”
“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上面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叫萧烬的刺头,还有叶家那个掌握着关键掌纹的女人,必须找到!”
“明白!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我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粗糙、长满湿滑苔藓的砖墙,连呼吸都屏住了,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玩命地狂跳,咚咚咚咚,声音大得我自己都怕被外面的人听见。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我却连抬手擦一下都不敢。叶瓷就蹲在我旁边,单薄的身体紧紧靠着墙壁,她把囡囡更深地搂在怀里,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捂住了小家伙的耳朵,自己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矮墙的边缘,像一头被逼到绝境、随时准备扑出去撕咬的母狼。林三刀半跪在我另一侧,他那条还算完好的右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手里死死攥着一块边缘锋利的厚重碎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一个标准的、随时可以暴起发难的姿态,只是他背上那刚刚结痂的伤口,因为肌肉的紧绷,又开始隐隐渗出血色。
操他妈的!这叫什么狗屁运气!刚从那个不见天日的石头盒子里爬出来,气儿都没喘匀一口,就要被人当通缉犯一样围堵在这片破砖烂瓦里?老天爷这是存心要玩死我们吧!
就在那沉重的靴子声几乎已经来到矮墙另一侧,手电筒的光柱几乎要越过墙头照到我们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处,传来一阵轻微却持续的、毛茸茸的触感!
我浑身一个激灵,头皮瞬间炸开,差点没忍住直接跳起来!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我猛地低头,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看见一只体型比普通家鼠大了足足一圈、皮毛油光水滑如同缎子、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近乎人性化狡黠光芒的大黑老鼠,正用它那粉嫩的鼻子和细长的胡子,一下下地蹭着我的裤腿!
这老鼠见我看它,居然也不跑,反而抬起小脑袋,那双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地跟我对视了一眼。就这一眼,我他妈居然从一只老鼠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快跟我来”的催促意味?!紧接着,它灵活地一转身,尾巴一甩,滋溜一下就钻进了旁边废墟深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被几块腐朽塌陷的木板半遮半掩、黑黢黢的洞口里。钻进去一半,它居然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再次看了我们一眼,那小眼神里的意思明确得不能再明确:跟!上!
我靠!我一定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要么就是这地方的邪气入侵了我的脑子!我居然会觉得一只老鼠在给我们指路,而且还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候!
可是……可是眼前还有别的选择吗?前面是装备精良、人数不明、来意不善的搜捕队,硬刚绝对是死路一条。后面……后面那扇希望之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退路已绝。原地不动?那就是等着被人瓮中捉鳖!
赌了!死马当活马医!信这只耗子一次!
“跟着它!快!”我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这句嘶哑低沉的话,对着叶瓷和林三刀做了一个极其坚决、不容置疑的“跟上”手势。然后,我不再犹豫,第一个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狭窄得令人窒息、布满灰尘和粘稠蛛网、散发着浓重土腥味和某种动物巢穴特有臊气的洞口爬去。洞口很小,我必须把身体压到最低,才能勉强挤进去。
叶瓷的反应快得惊人。她没有任何质疑,只是瞬间将怀里的囡囡调整成一个更利于在狭窄空间穿行的姿势,用自己单薄的后背尽可能地为女儿挡住可能掉落的尘土,紧咬着下唇,眼神决绝地跟在我后面,义无反顾地钻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林三刀殿后,他体型魁梧,钻这个洞异常艰难,我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以及背部伤口与粗糙洞口边缘摩擦时,那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和他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带着极度痛苦的闷哼。但他没有片刻迟疑,用尽力气往里挤。
洞口里面,是一条明显向下倾斜、狭窄得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进的通道。四壁是潮湿的泥土,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动物爪痕,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陈年灰尘、腐烂有机物和那股子骚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我们四个人,外加前面那只速度奇快、在黑暗中仿佛能视物的大黑老鼠,在这逼仄、黑暗、如同肠道般的狭窄空间里,艰难无比地向前爬行。每一个动作都会扬起大量的灰尘,呛得人眼泪直流,胸口发闷,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只能拼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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