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感觉自己像块被泡发了的海绵,在池子里咕嘟了不知道多久,浑身上下那点力气总算是一丝丝地往回渗。虽然离能打死头牛还差得远,但至少现在让我站着撒泡尿,腿肚子不会抖成筛糠了。胸口那股子一直堵着的、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也好像被这神奇的池水给慢慢化开了,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林三刀这老小子,是最后一个从阎王爷门口溜达回来的。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头顶那些倒挂的钟乳石,愣了好几秒,才像是魂魄归位,猛地吸了一口气,结果扯动了背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凉气。
“操……真他娘的……还活着?”他声音跟破锣似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他试着动了动那条没怎么受伤的胳膊,肌肉绷紧又松开,虽然动作还有点僵硬,但确实听使唤了。他又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扭动了一下脖颈,看向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后背。当看到那原本黑气弥漫、皮开肉绽的地方,此刻虽然依旧狰狞可怖,像块被胡乱缝补过的破布,但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血痂,周围皮肤也恢复了正常的肉色,不再往外渗那令人作呕的黑血和腐臭气时,他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混杂着震惊、庆幸,还有那么一丝……难以置信。
“阎王殿客满了,嫌你晦气,给退回来了。”我靠在对面池壁,有气无力地搭腔,连眼皮都懒得完全睁开。
他没理会我的风凉话,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扫了一圈。叶瓷虽然脸色还是有点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和警惕,正低头检查着自己掌心上那重新变得稳定、散发着柔和翠绿光芒的神农纹。囡囡躺在她怀里,呼吸均匀绵长,小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正香,心口那团代表生机的绿光稳定得像个小夜灯。看到这一幕,林三刀那一直紧绷着的下颌线,似乎才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丝。
“这鬼地方……”他再次开口,声音沉稳了些,带着探究的意味,看向四周那些布满古老、诡异刻痕的石壁,“还有这水……到底什么来路?”
叶瓷言简意赅,把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怎么发现石室,我怎么跟那个守护此地的古老意念(她隐去了那猩红目光带来的压迫感,只说是残留的守护意识)沟通上,又是怎么借助这池水神奇的力量,把他从鬼门关硬生生给拽了回来的过程,清晰地道来。她说话的时候,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道已经完全恢复平静、光华内敛的神农纹。
林三刀听完,沉默了。他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里面有感激,有庆幸,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以前从未有过的、类似于认同的东西。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场面话,但最终只是瓮声瓮气地吐出几个字:“……这条命,算你的。”
“先记账上,利息按天算。”我摆摆手,没心思跟他搞这套虚头巴脑的,“现在有比算账更他妈头疼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把之前那如同鬼魅般钻进我们脑子里的、赵小萌那断断续续的直播信号,以及外面现在因为什么“劫终者未死”的传言已经闹翻了天,黑纹教那帮阴魂不散的杂碎很可能在趁机兴风作浪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每多说一句,石室里的空气就好像更凝固一分。
我说完以后,好半天都没人吭声。只有池水偶尔“叮咚”滴落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压抑,太他妈压抑了。
“所以,”林三刀终于打破了沉默,他说话总是能一针见血,直戳肺管子,“那‘劫’根本就没停,反而因为我们几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外面被传得更邪乎,局面更乱了?”他的总结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感,让人无从反驳。
“就是这么个操蛋的情况。”叶瓷接过话头,她已经站了起来,虽然身形在宽大的、破损的衣服里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但脊梁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我们必须立刻出去。不能再让恐慌继续蔓延,也不能让黑纹教利用这个机会浑水摸鱼,造成更大的破坏。”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道理谁都懂。”我叹了口气,指了指我们来时的方向,那条幽深黑暗的秘道,“可问题是,怎么出去?那条路通往死胡同,外面说不定还守着一群对咱们血肉念念不忘的‘老朋友’,等着开席呢。”
我们之前拼死关上的那道石门,我后来仔细检查过,内部结构异常坚固,门闩也卡得死死的,尸傀应该进不来。但原路返回?那跟送菜上门没啥区别。
一时间,三个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投向了四周墙壁上那些沉默的、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的古老刻痕。唯一的希望,恐怕就藏在这些鬼画符里面了。
叶瓷率先行动起来。她走到一面刻满了各种繁复玄奥掌纹图案的石壁前,伸出左手,掌心的神农纹流淌着温润的绿光,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按在一个与她自身掌纹形态有几分神似的复杂图案上。屏息等待……几秒钟过去,石壁毫无反应,那些刻痕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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