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身后织成暖金色的网,脚下的路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软,像是踩在晒干的稻壳上,每一步都扬起细碎的光斑。钟楼的钟声渐渐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规律的“咔哒”声,像是有只巨大的钟摆正在头顶晃动。
“这声音……”林墨仰头张望,晨光穿过她的指缝,在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她怀里的铁皮青蛙不知何时被大哥的触须缠了圈青光,此刻竟发出微弱的“咔哒”声,与头顶的声响奇妙地呼应着。
李醒揉了揉手腕,那圈红痕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像枚精致的手环。“像是时间在喘气。”他说得漫不经心,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痕——铜铃碎后,这道痕迹成了新的感知器,能隐约捕捉到规则世界的能量波动。
前方的雾气越来越浓,白得像未经染色的棉絮,将光线都滤成了柔和的乳白。碎花裙女人突然按住鬓角的红花瓣,花瓣正微微震颤,指向雾气深处:“有股……很旧的味道。”
“旧?”我愣了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那不是霉味或尘土味,而是一种……被反复折叠、摩挲过的陈旧感,像爷爷书房里那本翻破了的线装书,纸页间都浸着时间的温度。
大哥的触须突然绷紧,青光大盛,在我们身前织成道细密的网。雾气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慢慢走近,手里拄着根雕花拐杖,杖头的铜球随着步伐“叮铃”轻响,在寂静的雾里格外清晰。
“迷路的孩子?”苍老的声音穿过雾气,带着点沙哑的温和,“要不要来喝杯茶?我这的陈皮,泡了三十年了。”
身影渐渐清晰,是位穿藏青色对襟衫的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根玉簪挽着。她的脸上布满皱纹,却笑得慈眉善目,只是那双眼睛……瞳孔里像是落满了细碎的光斑,仔细看去,竟在缓缓旋转,像两只微型的钟摆。
她身后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捧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些干硬的点心,包装纸上印着褪色的花纹,像是几十年前的样式。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我们,眼睛很大,却没有焦点,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
“婆婆好。”李醒上前一步,红痕在手腕上微微发烫,“我们是路过的,想问下这是什么地方?”
老太太眯起眼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这里啊?叫‘钟摆巷’。”她举起拐杖指了指头顶,雾气中隐约能看见巨大的齿轮轮廓,正随着“咔哒”声缓慢转动,“你看那些轮子,转一圈是一天,转三百六十圈,就是一年啦。”
小姑娘突然开口,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婆婆说,在这里,昨天和明天是邻居,早上能捡到晚上掉的纽扣。”她说着,从篮子里掏出枚黄铜纽扣,递到我面前——纽扣上刻着朵小小的槐花,跟永安镇老槐树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枚纽扣……分明是昨天林墨掉在雾泥巷的那枚,当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规则呢?”碎花裙女人不动声色地挡在我们身前,红花瓣亮得像团小火苗,“每个世界都有规则,不是吗?”
老太太的笑容淡了些,眼睛里的钟摆转得快了些:“聪明的姑娘。”她从袖袋里摸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墨迹都有些发灰了:
【钟摆巷须知:
1. 别在齿轮转动时许愿,说出口的话会变成昨天的尘埃。
2. 若遇见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别跟他说话,尤其是他说“我才是真的”时。
3. 每天午夜十二点,所有东西都会回到原位,包括掉在地上的针。
4. 别碰巷尾的老座钟,那是时间的秤,动了会失重。
5. 小姑娘的点心能吃,但别问她篮子里的布偶是谁的。】
纸上的字迹娟秀,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每个字的笔画都在微微蠕动,像是用活的虫子拼出来的,看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
“婆婆,我们能去您那歇歇脚吗?”林墨突然开口,她的目光落在小姑娘手里的篮子上,那里露出个布偶的衣角,是只缺了腿的布兔子,跟永安镇树洞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老太太眼睛里的钟摆顿了顿,随即又笑了:“当然可以,我那老婆子一个人,正愁没人说话呢。”她转身往雾里走,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竟与头顶齿轮的“咔哒”声完美重合,“跟我来吧,走过那道拱门,就到啦。”
我们跟着她穿过雾气,眼前渐渐出现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两旁的房子都是灰墙黑瓦,门楣上挂着褪色的灯笼,灯笼穗子上积着厚厚的灰,却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刚被人碰过。最奇怪的是巷子里的钟,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座老式座钟,钟面显示的时间却各不相同,有的指着凌晨三点,有的停在黄昏六点,还有的时针分针倒着转,像在倒流。
“看那户人家。”大哥的触须指向左侧的院门,门虚掩着,能看见院里有个穿旗袍的女人正在晾衣服,晾衣绳上挂着件月白色的褂子,领口绣着只粉蝴蝶——正是张裁缝在永安镇没绣完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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