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字塔下来时,沙漠的风突然卸去了棱角,像被谁捋顺了毛的猛兽,带着沙粒的掌心抚过皮肤,竟有了几分温柔。阳光也收敛了灼人的锋芒,化作薄纱般的金辉,笼在我们身上。李醒肩上的小木鸟突然抖了抖翅膀,尾羽扫过他的脖颈,惹得他痒得缩了缩脖子。没等他伸手去逗,木鸟已振翅飞起,绕着我们盘旋两圈,银灰色的翅尖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随后猛地朝东边窜去,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虚影。
“哎,这小家伙……”李醒摸着脖子笑骂,眼底却漾着兴味,“看来是有好去处了,追得上吗?”
林默扛起铁锹,靴底碾过沙砾发出“咯吱”声,她望着木鸟消失的方向挑眉:“试试不就知道?”
大哥的触须在空气中轻轻扫过,忽然朝东边偏了偏:“水汽很重,不止是活水,还有草木的腥甜气。”他顿了顿,补充道,“是活物扎堆的地方。”
我们跟着木鸟的轨迹走,脚下的黄沙渐渐掺了些褐色的土块,踩上去不再陷得那么深。约莫半个时辰后,视野里突然撞进一片绿——不是沙漠里零星的骆驼刺,是成簇的棕榈树,树冠像撑开的巨伞,投下大片阴凉。树影间藏着汪水潭,潭水绿得发蓝,倒映着天光云影,几个穿着粗麻布短褂的人正蹲在潭边,手里的石杵在瓦盆里捣着什么,草药的清苦气混着水汽飘过来。
他们看见我们时,手里的动作齐刷刷顿住,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抓起脚边的弯刀,刀柄上的铜环叮当作响。直到小木鸟俯冲而下,落在一个老者肩头,用尖喙亲昵地蹭着他的耳后,那汉子才缓缓松开刀柄,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是木老的鸟啊!”
老者头发花白,编成辫子缠在头顶,发间插着根鹰羽。他摸了摸木鸟的脊背,抬头时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沟壑,却笑得温和:“远来的客人?木鸟认路,带你们来的,定不是歹人。”他挥挥手,“进来歇脚,刚晾好的酸梅汤,解乏。”
绿洲比远看时更热闹。几间矮石屋沿着水潭分布,屋顶铺着棕榈叶,墙角堆着晒干的草药和鞣制好的兽皮。我们跟着老者走进最中间的石屋,屋里光线偏暗,火塘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把墙上挂着的植物标本映得忽明忽暗——有开着小蓝花的草,有带着尖刺的藤蔓,还有块巴掌大的树皮,上面用红漆画着奇异的符号。
“我叫阿木,守着这绿洲快四十年了。”老者给我们递过陶碗,碗沿有些磕损,里面的酸梅汤却清冽得很,“木鸟是五年前一个老木匠留下的,他说这鸟认‘念想’,遇着心里揣着事儿的人,就会领来歇歇。”
李醒刚喝了口酸梅汤,闻言“噗”地笑了:“老木匠?是不是左手缺了截小指,总爱用袖口擦刻刀?”
阿木愣了愣,随即拍着大腿:“正是!他说自己徒弟毛躁,得找个法子磨磨性子,没想到把木鸟留这儿了。”
李醒摸了摸铜铃,眼底亮闪闪的:“那是我师父!他总说‘手艺要沉在心里,急不得’,原来在这儿给我留了个信儿。”
屋外突然传来脆生生的笑,几个扎羊角辫的孩子扒着门框往里瞅,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默背上的铁锹。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被推出来,他攥着衣角,怯生生地问:“姐姐,你那铁家伙是挖金子的吗?我娘说沙漠底下有金子,就是会咬人的沙子不让挖。”
林默被他逗笑了,放下铁锹蹲下身,掌心托着小男孩的手,用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铁锹的轮廓:“不是挖金子的哦,这叫铁锹,能铲土,能劈柴,坏人来了,还能打跑他们。就像你爹爹腰间的弯刀,是用来保护家的。”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眨巴眼,突然从兜里掏出颗鸽子蛋大的石子,石子里裹着丝亮晶晶的水晶:“给你!这个亮闪闪的,像姐姐眼睛里的光。”
林默的脸颊“腾”地红了,接过石子时指尖都在颤,她把石子塞进贴身的布兜,声音细若蚊吟:“谢、谢谢小朋友。”
火塘里的炭块“噼啪”爆了个火星,阿木添了块干柴,看着我们笑:“绿洲的规矩简单,惜水,惜树,惜人。你们心里装着事儿赶路,累了就多住几天,等木鸟觉得你们缓过来了,自会指下条路。”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茉莉花吊坠,冰凉的金属仿佛被体温焐热了些。窗外的水潭泛着粼粼波光,孩子们的嬉笑声、石杵捣药的“咚咚”声、木鸟偶尔的啾鸣声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
或许赶路的意义,从来不止是抵达终点。偶尔停下来,在这样的地方歇脚,听着陌生的故事,接住递来的善意,那些沉甸甸的执念,好像也能变得轻一点。
小木鸟站在窗棂上,歪着头梳理翅膀,夕阳的金辉透过它的羽翼,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晃啊晃的,像在数着安稳的时光。
歇在绿洲的这几天,日子过得像水潭里的波纹,慢慢悠悠。清晨总能被孩子们的嬉闹声叫醒,他们举着用棕榈叶编的小风车,围着水潭跑,风一吹,风车“哗啦啦”转,带起的水珠溅在草叶上,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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