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栾城,深夜。
省道在惨白的月光下像一条僵死的蛇,蜿蜒着伸向浓墨般的远方。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奶腥气,混合着饲料发酵的酸馊味。十几辆巨大的银色奶罐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排成一列,停靠在路边临时检查点。车身上凝结着一层异样的白霜,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非自然的蓝光。
周卫国跳下德迅物流那辆喷涂着黄黑警示条纹的督导车,脚踩在干燥的浮土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他穿着深蓝色的德迅工装,左胸口袋上别着“危险品运输安全督导”的金属铭牌,在月光下反射着一点冷硬的光。夜风吹过他剃得极短的板寸,带着深秋的寒意,也带来了那股越来越浓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气息——不是牛奶的醇香,更像某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甜腻。
“周工,”一个穿着当地路政反光背心的小伙子跑过来,脸色发白,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您看看…这霜,邪性得很!中午装车时还好好的,跑了几十公里,罐体温度监测正常,可这霜…越来越厚了!摸上去…冰得扎骨头!” 他下意识地搓着手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那刺骨的寒意。
周卫国没说话,走到最近的一辆奶罐车旁。他伸出带着厚实劳保手套的手,指尖轻轻拂过罐体表面。触手是深入骨髓的冰冷,那层霜细腻得不正常,如同撒了一层极细的盐粒,却又比盐粒更坚硬、更粘腻。他凑近了细看,瞳孔骤然收缩。在那层看似均匀的白霜之下,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冰裂纹般的幽蓝色纹路正在悄然蔓延、交织,隐隐构成一个庞大而狰狞的、首尾相衔的双蛇图案!那图案并非静止,而是在霜层下极其缓慢地蠕动、生长,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贪婪地汲取着罐体内部的冰冷与某种更深邃的“养分”。
“不是霜。”周卫国声音低沉,像生铁摩擦,“是‘咒链’。它们在吸食罐里的东西…或者说,污染它们。”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眼前这一列沉默的钢铁巨兽,“所有车辆立刻熄火!切断制冷系统!打开罐顶安全阀泄压!快!” 他的命令简洁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是多年与真正危险品打交道磨砺出的本能。
司机们面面相觑,有些迟疑。一个穿着油污工装的中年司机忍不住开口:“周督导,这…这奶要是泄了压,温度升高,可就全废了!我们…”
“废了总比变成毒药强!” 周卫国厉声打断他,眼神扫过司机惊惶的脸,“不想让这东西流出去害人,就照做!立刻!” 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司机们被他的气势慑住,手忙脚乱地爬上罐顶操作。泄压阀被旋开,一股带着浓烈腥甜味的白色冷气“嗤嗤”地喷涌而出,瞬间在夜空中凝成大片白雾。然而,令人心悸的是,罐体表面的白霜并未因泄压升温而融化,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厚重、幽蓝!那霜层下的双蛇纹路蠕动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如同饥饿的毒蛇嗅到了血腥。
“周工!看…看阀门!” 路政小伙指着罐体下方粗大的不锈钢卸料阀门,声音带着哭腔。只见阀门接口处,原本密封的橡胶垫圈边缘,竟然也渗出了同样的幽蓝色霜纹,丝丝缕缕,如同活着的藤蔓,正试图向连接管道的方向蔓延!更诡异的是,一股粘稠的、半凝固的乳白色物质,正混合着幽蓝的霜晶,从阀门缝隙中缓缓渗出,散发着刺鼻的腥甜。
“咒术在通过乳脂渗透,污染整个冷链!”周卫国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抓起对讲机:“‘河图’!这里是德迅周卫国!确认目标车队污染!咒术形态为低温霜纹双蛇链,正通过乳脂载体向管道系统渗透!请求生物与低温咒术专家远程支持!重复,请求专家支持!” 他急促的声音在空旷的省道上回荡。
就在这时,一辆沾满泥点的旧桑塔纳歪歪扭扭地冲过临时路障,一个急刹停在周卫国的督导车旁。车门猛地推开,一个身材瘦小、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踉跄着跳下车。是王桂芬。她头发有些凌乱地挽在脑后,脸上刻着疲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焦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半旧的军绿色挎包。她是连夜从青川震区赶来的食品检测支援人员,更是王小雨的母亲。
“周…周同志!”王桂芬喘着粗气跑到周卫国面前,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川音,“我…我接到电话就赶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奶有问题?” 她浑浊的眼睛急切地扫过那些散发着不祥寒意的奶罐车,最后死死盯住阀门处渗出的诡异混合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经历过震区防疫的她,对这种超出常理的危险有着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周卫国看着她因奔波和恐惧而苍白的脸,点了点头,语气凝重:“王大姐,情况很糟。一种从未见过的低温咒术,像活的霜,正从罐体内部往外爬,通过奶里的油脂污染所有接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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