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轮渡的汽笛声里飘着鸭血粉丝汤的香气，中山码头卖烤红薯的老吴缩着脖子跺脚，突然看见两个穿防化服的人影翻进扬子石化的围墙。他裹紧军大衣往手推车下摸出老诺基亚，屏幕上的裂痕刚好把110三个数字切成了六爻卦象。
老李头！D区反应釜压力表抽风了！操作工小孙的吼声在管道丛林里炸开，安全帽上沾着的苯乙烯结晶簌簌掉落。他举着对讲机往控制室跑，过道消防栓的玻璃映出个扭曲人影——那人在紧急制动按钮旁停留了三秒，袖口滑落的设备闪着MFD-2的希伯来文钢印。
李玄策蹲在厂区排水口，手套掠过水面的瞬间捞起片鲤鱼鳞。鳞片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蓝紫色，像涂了焊锡膏的圣诞装饰。硫化物催化剂，他对着手机说，有人往循环水里掺了火锅底料级别的加速剂。
化工厂食堂的电视正播《法治现场》，突然插进的消防演习通知让打菜阿姨的勺子抖了抖。红烧肉汁溅到屏幕上，恰好糊住中山码头苯乙烯泄漏的滚动字幕。角落里穿工装的男人猛地起身，餐盘里的四喜丸子滚落脚边，在瓷砖上拖出串摩斯电码似的油渍。
上钩了。苏合香把对讲机藏在豆浆袋里，看着那男人钻进氯气罐运输车。车尾的危化品标志在朝阳下反光，竟映出雨花台烈士纪念碑的轮廓。运输车拐弯时，车载收音机突然爆出电流杂音，《茉莉花》的旋律里裹着次声波特有的低频震颤。
雨花台松林里，陈阙的军用望远镜扫过晨练人群。打太极的老太太们突然集体踉跄，她们的绸缎练功服在风中鼓荡，形成个逆时针旋转的气旋。找到了！他指着凉亭石桌下的震动源——伪装成象棋盒的次声波发生器，楚河汉界的位置刻着巴别塔形状的共振纹。
爆破地图在李玄策掌心皱成南京老城墙的肌理。红圈标注的气旋眼正对雨花台最高处，那里埋着九十年代的气象观测井。当年日本人留下的竖井，看门老周叼着烟斗，深得能听见阎王爷搓麻将。
化工厂控制室里，倒计时显示器在23:59:59卡住。穿工装的男人猛捶操作台，DCS系统突然弹出个《鬼谷子》电子书界面，阴道阳取四个篆体字像病毒般吞噬所有按钮。他扯下胸牌砸向屏幕，金属铭牌在玻璃上擦出的火花，竟在防爆墙上投射出中山码头轮渡的实时监控。
长江水面突然炸开鱼群，跃起的鲢鱼鳞片闪着同样的金属蓝光。卖烤红薯的老吴抄起煤钳，看见运输车冲断码头围栏的瞬间，氯气罐的阀门正随着次声波频率旋转。李玄策甩出的安全绳缠住罐体，在铸铁表面磨出《天工开物》里的齿轮纹路。
你们怎么......男人被按倒在渡轮甲板上时，工作服肩章里掉出微型起爆器。苏合香用指甲刀撬开外壳，晶振片上蚀刻的雨花石纹路，与烈士陵园地磁异常图完全重合。江鸥掠过时，对岸化工厂的报警灯突然全灭，DCS大屏跳出能源白皮书的发布日期倒计时——00:01:27。
雨花台凉亭里，陈阙往观测井倒进半瓶老白干。酒液在井壁撞出的回声经过三十七秒延迟，在化工厂排水口炸起三米高的水柱。浮出水面的鲤鱼肚皮上，鳞片排列成联合国危险品运输编码，在柴油污渍间明明灭灭。
第二天《金陵晚报》头版，扬子石化消防演习成功的照片角落，卖烤红薯的老吴正举着煤钳追打偷他推车的小贼。中缝广告栏里，某民营能源公司的招聘启事用极小字体印着：诚聘《天工开物》研究专员，熟悉次声波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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