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营外的玄铁旗杆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苏寒的鞋尖刚碾过营地入口的青石板，便察觉到了异样。
本该列队值夜的巡卫修士三三两两缩在篝火旁，见他与姬九黎、林无涯走近，竟像见了毒蛇般错开目光。
"三日前还争着要递灵酒的小子，现在连正眼都不敢瞧。"林无涯摩挲着腰间阵盘，青铜纹路在他掌心泛起冷光，"东边苍梧宗的帐篷，方才我数了——少了七顶。"
姬九黎的灭世心窍在胸腔里跳得发闷，她垂眸望着自己与苏寒交握的手，共生枷锁处传来细密的刺痛，"他们的命格里缠着灰雾。"她指尖轻轻一颤，"像被人用丝线串成了提线木偶。"
苏寒的荒古天命纹在左手背若隐若现，他能清晰看见那些修士后颈浮现的淡金色纹路——与幻界中影天道尊布下的秩序符文如出一辙。
喉间泛起血腥气，他压下暴走的圣体，声音却稳得像山岩："去议事堂。"
议事堂的檀木大门刚被推开，议论声便如沸水般炸开。
"那苏寒在幻界待了整月，谁知道他和那女帝做了什么？"
"上回天道反扑，正好是他们从禁区回来的次日！"
"听说太初圣庭的人早就在找灭世心窍的宿主......"
苏寒的破劫剑胚在剑鞘里发出嗡鸣，他扫过人群，目光在角落那道玄色身影上顿住——风无痕正倚着柱子，指尖转着北荒战王的玄铁令牌，见他看来，竟挑了挑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诸位。"姬九黎的声音清冷如霜，她松开苏寒的手，御星辰剑自动出鞘悬在身侧，"三日前我们在幻界见到的，或许能解答各位的疑惑。"
苏寒屈指弹向眉心，一道流光坠入议事堂中央的水镜。
血色光雾中，前世弑天剑尊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柄贯穿女子心口的剑，那道撕裂鸿蒙的血痕，还有那句"九儿，你会转世重生"的低吟，在所有人眼底炸开。
"够了！"风无痕突然拍案而起，玄铁令牌砸在木桌上迸出火星，"这不过是操控人心的幻术！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影天道尊串通，故意用前世记忆混淆视听？"
人群霎时安静。
苍梧宗大长老捻着胡须开口："风小友说的不无道理......毕竟太初圣庭与沧澜宗向来不对付......"
"不对付？"姬九黎的眼尾泛起红痕，灭世心窍的跳动声盖过了所有杂音。
她与苏寒的距离本就不足十丈，心剑共鸣瞬间开启——风无痕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影天道尊的虚影，指尖点在他眉心的秩序符文，还有那句"去搅乱他们的联盟，你会成为北荒的英雄"。
"你体内有影天道尊的秩序符文。"她突然上前一步，御星辰剑抵住风无痕咽喉，"是他操控你散布谣言，对不对？"
"荒谬！"风无痕脖颈青筋暴起，玄铁令牌化作一道寒光朝姬九黎面门袭来。
苏寒的破劫剑胚比他更快，剑身出鞘三寸便绞碎了那道寒光，剑鸣震得议事堂的烛火忽明忽暗。
"林兄。"苏寒侧头，眼底血色翻涌，"帮我斩断他体内的脏东西。"
林无涯的阵盘突然炸裂成漫天星芒，他的身影融入剑胚，破劫剑的弑神轮盘骤然转动。
风无痕惨叫着捂住胸口，一道金色符文从他后颈钻出，在空中扭曲成影天道尊的冷笑面容。
剑胚闪过一道紫光，符文应声而碎。
"我......我这是怎么了？"风无痕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玄色劲装，"我明明只是想替北荒争取更多资源......可后来......后来我总梦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议事堂陷入死寂。
直到云隐的身影从阴影里踱出，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玉牌，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风小友不是第一个。"他瞥向苏寒，"三百年前我被困幻界时，见过影天道尊用这种符文侵蚀过整整一支仙门大军。"
"轰——"
远处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第二道防线方向腾起冲天血雾。
苏寒的荒古天命纹骤然灼痛，他看见血雾中漂浮着无数金色符文，与风无痕体内的如出一辙。
"去防线！"林无涯抓起阵盘就要冲出去，却被苏寒拦住。
"你留在这里稳定人心。"苏寒握紧姬九黎的手，破劫剑胚在他掌心发烫，剑身浮现出一行血字——"记忆黑市"。
他望着血雾方向，眼底翻涌着冷冽的光，"有些秘密，得去最脏的地方找。"
姬九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血雾中隐约有块褪色的幡旗飘起，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记忆换命"四个大字。
她握了握苏寒的手，灭世心窍的跳动与他的心跳重合："我陪你。"
议事堂外的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苏寒望着那面幡旗消失的方向，低声道："影天道尊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但他忘了，越脏的地方，越藏不住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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