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返旋涡
＞ 残阳如血，映照着孤舟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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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小园回望那座渐行渐远的竹篱小院，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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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她一个多月来悉心照料的药圃，有墨渊日渐康复的足迹，更有那段短暂却珍贵的宁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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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前方，是迷雾重重的京城，是危机四伏的权斗，是生死未卜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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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渊立于她身侧，伤后清减不少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挺拔而孤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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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融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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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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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小园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他坚毅的侧脸，轻轻摇头，将手放入他微凉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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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便不怕。"
残阳如同泼洒开的巨大血色染料，将半边天空和浩渺的芦苇荡都浸染得一片凄艳。浑浊的河水在夕阳下泛着粼粼的金红色波光。
那艘熟悉的乌篷小船，再次静静地泊在荒僻的埠头边。与来时不同的是，船头站立的不再是沉默的蓑衣人，而是墨渊与农小园。
小船轻轻一晃，离开了岸边，顺着水流，开始向着下游，向着那座巨大的、隐藏着无尽风波的城池方向驶去。
农小园站在船头，忍不住回过头，望向那座在暮色中逐渐缩小、最终被茂密芦苇彻底吞没的竹篱小院。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那里，有她亲手打理、如今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药圃，那些她看着发芽、生长的草药，还带着她的汗水与期盼；那里，有墨渊从濒死到一步步康复的足迹，从卧床不起到能在院中缓行，每一个微小的进步都曾让她欣喜若狂；那里，更有他们之间那段脱离了外界纷扰、只有彼此相依的、短暂却如同偷来的宁静时光。
那是血雨腥风过后，命运给予他们的一处小小港湾。
而前方……
她的目光转向小船行进的方向。暮色深沉，远方的天际线下，京城的轮廓尚且模糊不清，仿佛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正张着无形的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那里有迷雾重重的宫廷局势，有危机四伏的皇子夺嫡，有他们未知的敌人与陷阱，更有生死难料、吉凶未卜的茫茫前路。
离开安宁，重返旋涡。
这一步踏出，便再难回头。
墨渊静静地立于她的身侧。一个多月的休养，虽然让他摆脱了死亡的威胁，但伤势和失血依旧让他清减了不少，原本冷硬的线条更显分明。夕阳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那身影在暮色中显得异常挺拔，却也透着一股经历过大劫后的、难以言喻的孤峭。
河风带着水汽和凉意，吹拂着两人的衣袂。
就在农小园望着前方出神之际，墨渊忽然低声开口，他的声音不高，融在猎猎的风声与潺潺的水流声中，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怕么？"
简单的两个字，问的是她此刻的心境，也问的是那不可知的未来。
农小园闻声，缓缓收回了望向远方的、带着迷茫与忧虑的目光，转而抬起头，望向身侧之人。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上面没有了平日的冷峻，也没有重伤时的脆弱，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与坚毅。仿佛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都会这样坚定地站在那里。
看着他，农小园心中那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与不安，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她轻轻摇了摇头，唇角甚至努力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弧度。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自己微凉的手，放入了墨渊那只有些冰凉、却宽厚而有力的掌心之中。
"你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与依赖，随着风，飘散开去。
"便不怕。"
只要有你在身边，无论去往何方，面对何种境地，我便无所畏惧。
墨渊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微凉与柔软，手指微微收拢，将她的小手牢牢包裹。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暮色深沉的远方，眼底深处，是如同磐石般的决意。
孤舟破浪，载着两人，义无反顾地，驶向那即将风起云涌的权力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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