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庆门的城楼里,油灯被漏进来的冷风吹得忽明忽暗。
石午阳坐在铺着地图的木桶前,手指敲击着桌面。
“曹旺和刘志行那边得手了。”
他抬眼看向众人,
“清军的粮道断了,按理鞑子只剩一天粮,我看明日不是攻城!就是退兵!他们待不到后天!”
王栓子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咱出去干死这帮狗日的!”
石午阳没接话,转而看向奉命从其他城门赶过来的刘魁和孙德胜:“东门和南门情况如何?”
刘魁搓了搓湿冷而冻得发红的手:“鞑子这两日虽也进攻,但能看出来是佯攻,丰庆门这边一退,他们立马收兵。”
他皱眉道,
“今晚更是古怪,营地里火把亮着,整个营地却是安静得很。”
孙德胜的额头在灯下泛着寒光:“大安门也是。老子派探马摸过去看了,营帐里全是草人!”
石午阳突然笑了,笑得众人心里发毛:“尼堪这是急了,要拼命了。”
他抓起朱砂笔,在地图上重重画了个箭头指向丰庆门,
“鞑子明日必是倾巢来攻。”
“那咱们......”
“陪他玩把大的。”
石午阳撂下笔,
“朝天门、大安门这两门各留五百人,其余全调来丰庆门!”
刘魁倒吸一口凉气:“司令,万一鞑子使诈......”
“赌了。”
石午阳抓起茶碗一饮而尽,
“尼堪粮尽,比咱们急。”
……
众人散去时,夜风卷着硝烟味灌进城楼内。
石午阳独自走到垛口前,望着远处山岭间清军营地的点点火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火光似乎比昨夜黯淡了许多。
炮手老周突然拎着个小油桶从角落里冒出来,花白胡子上沾着炮灰:“司令,那几门老炮还修不修?”
“修!”
石午阳把看着远方没有回头,
“明天能打出去多少炮子……就全部打出去!”
……
阴绵的春雨在蒙蒙亮的天色中又飘了下来。
淅沥的雨点才落在城墙上的时候,清军的红衣炮就发出了震天怒吼。
两轮齐射过后,北门瓮城的东北角轰然坍塌,扬起漫天烟尘。
“破了!破了!”
阿哈尼堪在马上狂笑,脸上的蜈蚣疤扭曲如活物,
“全军压上!”
号角声中,黑压压的清军如潮水般涌向缺口。
最前排的绿营兵扛着云梯,脚步却明显虚浮——
连续三日的强攻,早已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后面的八旗兵倒是精神抖擞,白甲兵的重铠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稳住!”
石午阳站在城楼暗处,死死盯着冲锋的清军,
“等他们全进来!”
瓮城里很快挤满了清兵,撞门锤开始砸向内城门。
云梯“咔嗒”搭上城头,十几个白甲兵如猿猴般敏捷攀爬。
第一个露头的八旗兵刚跃上垛口,就被早已埋伏在戌铺后的护国军一矛捅穿咽喉。
“杀——!”
埋伏多时的生力军从城楼、藏兵洞蜂拥而出。
七八个护国军围住一个白甲兵,狼牙棒专砸关节,钩镰枪专挑面甲缝隙。
有个骁勇的巴牙喇兵连斩三人,却被老周从背后一斧头劈开铁甲,脊椎骨都露了出来。
“开城门!”
石午阳对着在内城城下集结的刘魁挥刀大喝。
内城门轰然洞开,刘魁带着养精蓄锐的104营骑兵率先杀出。
马蹄踏过瓮城的碎石,将挤作一团的清军撞得人仰马翻。
两侧藏兵洞里又杀出数百火枪兵,如梳子般将清军阵型撕得粉碎。
“败了!败了!”
不知是那个绿营兵先喊了一嗓子汉话,绿营兵顿时炸了锅。
战场上这一嗓子极其要命!
马上开始人传人,溃散不可避免。
有人丢下武器就往回跑,撞翻了督战的戈什哈。
有个镶黄旗参领挥刀连砍三个溃逃的绿营兵,却被更多逃兵裹挟着后退。
“骑兵压阵!”
阿哈尼堪在后方目眦欲裂。
八旗铁骑从两翼包抄而来,雪亮的马刀组成死亡之墙。
可就在这时,宝庆城门再次大开——
石午阳的马蹄撞开虚掩的城门,亲率主力倾巢而出!
“杀鞑子啊!”
王栓子抡着鬼头刀冲在最前,一刀劈断马腿,落地的骑兵还没爬起来,就被乱刀分尸。
阿哈尼堪的帅旗开始后移——
这位镶黄旗的敬谨亲王终于慌了。
“鸣锣!快撤......撤军!"
护国军的喊杀声如滚雷般碾过战场,惊得清军骑兵阵脚大乱。
“别放跑了尼堪!”
早已被数千人马踩得泥泞不堪的草垫上,八旗战马纤细的蹄子不断打滑。
有个黄甲八旗兵刚勒马转身,就被孙德胜掷出的短矛贯穿后背,栽下马时铁甲砸进泥坑,溅起老高的泥浆。
黑子带着火枪连专射马腿和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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