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晚辈这几日,在礼部档案库中,整理出的一些东西。”
张居正起初还有些不以为意,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图纸上时,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那张巨大的纸上,是一条条清晰的线条,一个个名字和一组组详尽的数据。
“大夏历三百二十年,春闱。主考官:礼部尚书孔文正。取士三百,其中,出身五大世家者,一百八十二人,占比百分之六十。”
“大夏历三百二十三年,春闱。主考官:吏部尚书赵谦。取士三百,其中,与东宫有涉者,两百一十人,占比百分之七十。”
萧济安的手指,在那张“罪证大网”上缓缓移动,他每点到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桩隐藏在历史尘埃之下的科举舞弊,一段被世家门阀所垄断的晋升之路。
张居正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越看,手抖得越是厉害。
他自己,便是从寒门之中,千军万马地杀出来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这其中又有多少不公。
可他从未想过,这不公,竟已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地步!
当萧济安将最后那不足一成的“寒门取士率”点出来时,张居正再也坐不住了。
“够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张素来镇静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这……这哪里是为国选才?这分明是世家大族与东宫太子,在瓜分我大夏的江山!”
萧济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待张居正平复下激荡的心情,他重新坐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殿下将这些给老夫看,是想让老夫,在明日的廷议上为你说话?”
他问道。
“不。”
萧济安摇了摇头,
“晚辈是想请张大人,为天下寒士说话,为我大夏的千秋万代说话。”
张居正沉默了。
他看着萧济安,又看了看桌上那份触目惊心的数据图。
“殿下的改革方案,老夫看了。增设策论,糊名誊录,确实是两剂猛药。但殿下可知,此举无异于与天下所有世家为敌?你今日之荣耀,他日都可能化为催命之符。”
张居正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劝诫。
“晚辈知道。”
萧济安的神色依旧平静,“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必须为之。因为这是对的。”
“对的……”张居正喃喃自语,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那清澈而坚定的光,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满怀抱负,初入官场的自己。
张居正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月亮,沉思许久之后,才开口道:
“明日廷议,陛下才是关键。陛下此人,最重实利,也最恨结党。殿下只需记住八个字——晓之以利,动之以情。”
说完,他没有再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夜深了,王爷请回吧。”
萧济安对着张居正的背影,深深地行了一礼。
“多谢大人指点。”
当他走出张府,重新坐上马车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明天那场看似必输的廷议,他已经有了七成的胜算。
马车回到定北王府,已是三更时分。
让萧济安意外的是,书房的灯还亮着。
推开门,只见岳父王道,正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自斟自饮。
“岳父大人,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萧济安有些意外。
“等你。”
王道放下茶杯,抬眼看了看他,“看你神色,今夜一行应是成了?”
“成了七分。”
萧济安坐到他对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哦?”
王道来了兴趣,“说来听听,老夫很好奇,你是如何敲开张居正那扇门的?”
萧济安笑了笑,将自己拜帖上的八个字,以及书房内用事实真相展现的过程,简略地说了一遍。
王道听完,抚掌大笑眼中满是欣赏:
“好!好一个‘寒门路窄,何不搭桥’!好一个‘不谈理想,只谈事实’!
老夫在朝堂上与这张居正斗了半辈子,竟不如你这一个时辰,看得透彻!你这孩子真是个妖孽!”
“岳父大人谬赞了。”
“这不是谬赞。”
王道摆了摆手,神色变得严肃,
“张居正虽是陛下心腹,但为人过于刚正,不懂变通。你能让他松口,便意味着明日廷议,我们最大的一个变数,已经稳住了。”
他捻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既然张居正这条线稳了,他虽不会公然为你说话,但定不会再是你改革的阻力。如此一来,我们的矛头便可以专心对准剩下的硬骨头国子监祭酒,韩愈。”
“韩愈此人,乃是当世大儒,最重道统。明日他必会以‘祖宗之法’与‘圣人经典’来攻击你。”
萧济安点了点头,应了一手白子:
“张大人最后送了我八个字,‘晓之以利,动之以情’。我打算明日,便用此法来对付韩愈。”
“如何‘晓之以利’?又如何‘动之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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