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默如同实质，压迫着每一寸空间。主位方向，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仿佛那位王先生正在闭目养神，又仿佛是在消化、权衡着这番堪称“叛逆”的战略构想。
良久，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胆大包天的些许……玩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天梁？”王先生的声音缓缓流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否定，“借势离开？这岂不让其他公司……耻笑？而且你能想到的拓展外部空间，别的公司也可以，我没有听到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如果你的回答仅止于此，就出去请下一个候选人进来吧。”
天梁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坦然，迎向那无形的、来自最高权力的注视。
“王先生，”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在战争已经事实上开启、且必将席卷星空的情况下，其他公司即便有心，也无力推进这种进程，他们必须将精力集中在接下来的斗争之中，以防止自己被立刻清理出场。而且根基尚存，此时抛下一切向外拓展，沉没成本将大到不可思议。”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无比的笃信：
“所以，看似受损极大的广厦集团，反而可以先一步出发，把脚步迈出去。”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错过这种机会，反而才最可惜。”
“……”
圆形会议室再次陷入沉寂。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那温润墙壁散发出的柔和白光，依旧恒定地照耀着，映照着场内诸人明暗不定的表情。
终于，那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做出了最终的决断。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重若千钧。
“从即刻起，”王先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由你，接任天机的位置，全权负责集团情报部门与相关特殊项目。地球周边的势力进入收缩状态，尽量避免与其他公司的冲突。”
命令随即下达，清晰而冷酷：
“同时，督促科研部，不惜一切代价，加快对‘超光速引擎’技术的破解与原型机建造进度。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它可以投入实用。”
最后，是关于前任处置的最终裁决，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件报废的仪器：
“至于天机本人……”
那苍老的声音微微停顿了半秒，仿佛在思考最合适的“废物利用”方案，随即给出了那个令人心底发寒的指令：
“让她成为即将新建的、位于新星域的‘脑库’……第一颗样品吧。”
“让她，换一种方式，继续为公司……奉献自己。”
话音落下，不再有任何赘言。
圆形会议室内，重归一片死寂。
天梁——新任的广厦集团情报主管，缓缓站起身。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分毫。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主位方向，微微躬身行礼，动作优雅而标准。
随后，他抬起头，露出那张和李豫曾经扮演过的“陈星”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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