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崖侧,乱石缝里,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苏明媚蹲在那儿,姿势像只等着偷瓜的野猫,一手捂嘴,一手拨草,眼神亮得能点灯。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她低声嘀咕,眼神就像猫盯耗子,又像黄鼠狼逮鸡崽。
山道上,秦长生气息陡然一变,真元汹涌得跟河堤决口似的,拳风呼啦啦扑面,生生把空气打出一阵“呼呼”声。
几个照面,便把尤大胆逼得满地打滚,活像一条疯狗钻进马蜂窝,还顺便把马蜂窝点了火。
苏明媚眼珠子差点瞪掉下来,心里浪一层比一层高:
“这小子不是灰灵根吗?不是说灰灵根修炼等于秃子想留长发,越想越光亮么?你这身手,哪里是先天入门啊,简直像得了先天传染病,一路疯长!”
“难道背后真有高人指点?可我日日夜夜都跟他住一个院子,连他和唐婉儿的咿呀声都能数节拍,哪冒出来的神秘师父?还能一边教拳,一边帮数拍子不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又抿了抿嘴:“我演得也不差啊,这几天在他和韩豆子面前,含情脉脉小意温柔,连眼神都能掐出水来。他要真有个师父,总该露点马脚吧?可他除了饭量大、脸皮厚,哪像有靠山的样子?”
再抬眼时,只见秦长生一拳轰出,拳意如刀,把尤大胆打得跟落汤鸡似的,扑通一声倒地,连惨叫都省了。
苏明媚心中一震,脸上却浮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这可真是……越看越有趣了。”
“灰灵根?藏修为?偷偷突破?还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藏在他身上?”
她蹲在草丛中,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悯,倒像是菜市场里挑肥羊腿的大婶,多了几分好奇、兴趣,再添上一大勺贪念。
原本,她打算一有机会就把秦长生像割韭菜一样收拾了,省得夜长梦多。
可此刻心念一转,嘴角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杀人算什么?
——先亲近亲近,把他当个活藏宝图用,等秘密全掏干净,再收人头,岂不是一鱼两吃?
念及此处,她眼神柔了几分,就像往一坛烈酒里兑了蜜水,甜得发腻,却暗里透着辣。
“秦长生啊秦长生,你这枚人人嫌弃的‘灰灵根废柴’,在别人眼里是草包,在我眼里嘛……说不定就是会下金蛋的草包。”
之后一段时日,秦长生家门口多了两只常驻蹭客。
一个是韩豆子,另一个嘛……自然就是那位“咳咳咳”的地下媳妇——苏明媚。
自打韩豆子伤好后,苏明媚便三天两头“陪夫君探亲戚”,屁颠屁颠跟着来了。茶水还没烫嘴,鞋子早就蹬到墙角,动作干净利落,跟回娘家差不多。
唐婉儿起初还觉着别扭,后来见她手脚利索,嘴巴甜得能腌三缸咸菜,渐渐也就放下了心。
这位苏姑娘今天端茶,明天送糕,后天更离谱,竟给秦长生缝了条裤带,理由是:“豆子这呆子练拳把腰带扯断了,我想着你哥也缺一个。”
说得唐婉儿哭笑不得,秦长生却只当她贤良淑德,心里暗暗感叹:“这弟妹还真是勤快。”
某日黄昏,三人闲聊,苏明媚正帮唐婉儿择菜,秦长生随口一问:
“苏师妹,你是哪儿人?”
苏明媚笑吟吟:“我呀,苏家庄的,就在天玄山脚下。”
秦长生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地上:“啊?你是苏家庄的?我秦家庄就在你们河对面!”
苏明媚美眸一亮,轻掩朱唇:“怪不得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亲切,原来咱俩是隔河街坊!”
韩豆子一听,乐得直拍大腿:“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异地重逢嘛!”
“去你的!”苏明媚白了他一眼,“我小时候才没见过你哥。”
秦长生却笑道:“这杂役院的小圈子,硬是混出了个老乡群,简直风水轮流转,亲上加亲。”
次日,秦长生正趴在自家门前那块石头上,写着他每日一更的“修炼日志”。
“今日练拳半柱香,汗出三升,蚊咬五处,推测此拳能驱蚊。”
刚写完这句,忽听远处脚步声急促,一道弟子匆匆奔来。
“秦长生、苏明媚!白泽川师兄让你们即刻去前殿相见!”那弟子喊完就跑,像是后面有狗追。
秦长生心头一跳:“他找我干嘛?该不会是……”
他想起苏明媚近来不时来串门,一会儿送汤,一会儿送衣,笑得比老母鸡都温柔,而韩豆子那傻小子又天天在喊“明媚我媳妇”,这要是传进了白泽川耳朵里——
完了,怕不是要被灭口。
秦长生心头“咯噔”一声,扭头看向苏明媚:
“你和韩豆子那点‘小鸡偷米’的事……白泽川不会真知道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神色尴尬,一个脸色发青,心说这年头,做兄弟难,做兄弟媳妇更难。
二人忐忑不安地一前一后去了外门客堂。
白泽川已经在堂中落座,身披白衣,脸若寒霜,正端着茶杯,神色深沉,看上去像刚准备送谁下山,不,是下山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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