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黎明来得比往常早。
安燠裹着狐毛大氅坐在檐下,正往程砚新砌的暖炕里塞松枝,指尖突然被袖中账本烫得一缩。
那金漆密报的字迹还带着焦糊气,在羊皮纸上跳得像被踩了尾巴的松鼠:【天庭敕令:辰时三刻降静默雷,抹除所有未封觉醒痕迹。】
她捏着账本的手顿了顿,忽然笑出声。
程砚端着陶碗从灶房转出来,碗里浮着两颗刚煮好的糖心蛋:"笑啥?"
"笑他们急得连时辰都等不及。"安燠把账本往炕席底下一塞,起身时带得狐尾扫过程砚的熊耳,"去命核池,把那三百张残页烧了。"
程砚的熊耳立刻竖起来:"烧?那可是你攒了三年的——"
"不是烧,是送它们回家。"安燠拽着他往后山跑,发间银铃叮铃作响,"那些记着卖糖葫芦的老张头在门槛打盹、放牛娃在草坡数云、王二婶在灶台边补衣裳的残页,本就该和他们的生活连在一起。"
命核池藏在老槐树洞后,池水泛着幽蓝的光,像块被揉皱的夜空。
安燠从怀里摸出个雕花檀盒,三百张泛黄纸页飘出来时,每张都轻轻颤了颤,仿佛在辨认风里的烟火气。"去。"她抬手一推,纸页如蝶群扎进池心。
水面瞬间沸腾。
程砚的钉耙"嗡"地发出清鸣,他盯着池里翻涌的银线,突然瞪圆眼睛:"那是...老张头家的土炕?"
安燠顺着他的目光看,池面浮起的细线正延伸向四面八方——东头村口的老歪脖树,西头晒谷场的石磨,南头绣楼里打盹的绣娘,北头茶棚下打纸牌的老汉,连前儿刚学会趴窗棂的小奶猫都在银线上打了个毛茸茸的结。
"这是他们的存在证明。"安燠指尖抚过水面,某根细线突然闪起暖黄的光,"看,王二婶又在灶台边补衣裳了,她总说补衣服时眯会儿比睡整觉舒坦。"
程砚的手掌按在池边的岩石上,地脉的震颤顺着掌心传来,他忽然咧嘴笑:"怪不得地脉最近总冒甜滋滋的气儿,合着是吸了人间这些偷懒的福气。"
话音未落,头顶的云层突然翻涌。
程砚猛地抬头,钉耙"唰"地扛在肩上,肩章上的不周山纹章泛起金光:"天象不对!"
安燠也察觉到了——风里有股冷得刺骨的香火味,是天庭特有的"清规香"。
她拽住程砚的袖子:"发动不周山印,把山脉凝成愿力盾。"
"你呢?"程砚边结印边瞥她,指尖的法诀快得像跳大神,"需不需要躲进地脉?"
"躲?"安燠仰头望着翻涌的云层,狐尾在身后蓬成朵雪云,"他们要抹的是'未经敕封的觉醒',可我们从来不是被封的神。
老张头打盹时没想过当神仙,王二婶补衣裳时只图个舒坦,我们是...自己醒过来的人。"
程砚的法诀突然顿住。
他望着安燠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突然弯腰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成!
那咱不躲,咱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把安燠放回地上,钉耙往天上一指,山脉在他脚下隆隆震颤,"今晚,全天下一起签到!"
入夜的茶馆比过年还热闹。
程砚搬来十坛去年酿的桂花蜜,往八仙桌上一墩:"今夜全球联合签到!
成功者奖励——活着!"
"就这?"树精阿九晃着枝桠从梁上倒挂下来,"我前日在房檐晒叶子签到,还得了片灵霜呢!"
"再加十串糖葫芦!"程砚拍着胸脯,熊耳被烛火映得泛红,"老张头今早刚熬的糖稀,甜得能粘掉牙!"
小妖们哄笑着散开:有趴在屋顶数星星的,有窝在草垛里打呼噜的,老母猪精最绝,带着十八只小猪崽在暖炕上摆成"大"字,鼾声比打更锣还响。
安燠坐在最高处的枣木椅上,望着满屋子活泛的身影,突然轻声开口:"我不是系统,你们也不是数据——"
嘈杂的声音慢慢静下来。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狐毛大氅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我们是,不肯认命的'我'。"
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像滚过麦浪,从茶馆传到村口,从村口传到山梁,惊得夜鸟扑棱棱飞起。
程砚站在门槛边,望着漫山遍野亮起的灯火——东头的土炕飘起炊烟,西头的茶棚支起灯笼,连从前总说"偷懒误事"的老学究,都搬了竹椅坐在院儿里打盹,脚边还搁着半块没吃完的枣糕。
安燠突然攥住程砚的手。
他低头,看见她指尖在发抖,却笑得像朵初开的桃花:"他们要删的,是这人间最鲜活的烟火。
可烟火哪删得完?"
程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安心。
他望着逐渐沉向山后的月亮,突然眯起眼:"时辰快到了。"
安燠顺着他的目光看。
夜空不知何时凝起团墨色的云,像块浸了墨的棉絮,正缓缓压向人间。
风里有焦糊的气息飘来,像极了那年她被雷劈时,狐毛烧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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