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撞入檐下暗格的声响刚落,李震便已起身。他取下绑在鸽腿上的密报,展开只看一行,瞳孔骤缩。纸上字迹极简:“黑轿入宫,落西角门,由太妃宫侍接引。”
他立在原地,指尖压着纸角,未再展开地图,也未唤人。片刻后,他转身走向内室,取笔研墨,写了一封短笺。字不多,只说民间困苦日久,士族掌权过甚,望宫中明察秋毫,勿使忠良蒙冤。署名未落,只盖了李氏私印一角。他将信封好,交予赵德:“设法送入太妃宫中,不可留痕。”
赵德点头离去。
李震坐回案前,盯着烛火。火苗微微跳动,映在他眼底,没有言语。
次日午时,驿馆外一辆宫婢所乘的青帷小车停在巷口。车帘掀开,一名穿淡青宫装的女子快步走入驿馆后门。她是苏婉亲自迎进来的,手里提着一个檀木小盒,说是太妃赏的安神药膏,专治心悸失眠。苏婉接过,道了谢,那宫女便匆匆离去。
李震在内室等着。苏婉进来,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药膏之下,压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笺,上书八字:“账本藏书房地砖下。”
他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很久。不是惊,也不是喜,而是终于看清了棋盘上那一枚原本看不见的子。
他立即召来李瑶。李瑶看过密笺,低声问:“太妃为何助我们?”
“她不助我们。”李震摇头,“她助的是她自己。王晏掌户部多年,贡银调度皆在其手。前年她母族获罪,抄家时账目混乱,她一直怀疑是王晏动了手脚,借机吞没贡银,嫁祸旁人。这事她查过,但无实证,反被皇帝训斥多疑。如今我们递了话,她便顺势而为。”
李瑶点头:“那她今日传信,明日会不会在皇帝面前开口?”
“会。”李震语气肯定,“她不会直接说账本,但会提旧事。只要皇帝起疑,就会查。而一旦查抄府邸,我们的人就能动手。”
“可李毅还未潜入。”
“不急。”李震站起身,“现在动手,是私闯重臣府邸,罪在我们。等朝廷下令查抄,我们再取,便是协助办案。名正言顺。”
李瑶退出后,李震提笔在纸上写下三行:
一、太妃已动,账本线索确凿。
二、皇帝若查,王晏必慌。
三、待令而行,不可先发。
他将纸折好,放入袖中。
当夜,宫中。
太妃在偏殿见驾。皇帝例行问安,坐下饮茶。她神色平静,说起近日心神不宁,夜里常梦到旧事。
皇帝问:“什么旧事?”
她轻叹一声:“前些年户部换尚书,王太傅争位甚急。有老宫人私下说,他曾贿买内廷笔吏,篡改贡银账目,才压过旁人上位。那时我也不信,可后来几笔银子对不上,查又查不清,只得作罢。”
皇帝眉头一皱:“谁说的?可有证据?”
“老宫人早已出宫,话也无凭无据。”太妃摇头,“我也就是随口一提,陛下不必当真。”
皇帝却没再说话。他放下茶盏,眼神沉了下去。
他知道王晏得势太久。士族七家,六家依附于他,朝中半数官员出自其门生故吏。前些日子流民暴动,虽未明指,但京中传言纷纷,说李氏治下不稳。可紧接着又冒出通敌密信,矛头直指士族,他又觉得蹊跷。如今太妃再提旧账,虽无实据,却像一根细针,扎进了他本就绷紧的疑心。
他起身离开时,脚步比来时重了几分。
次日早朝,皇帝未提密信,也未点名王晏,只说近年吏治松弛,旧档混乱,命都察院牵头,彻查二十年内各部账册,尤其户部、工部、兵部三部旧卷。又特批一道密令:凡重臣府邸,若有藏匿旧档、抗拒查验者,可由东厂协同搜查。
圣旨一下,满朝皆惊。
王晏站在班列中,脸色未变,但手指微微蜷起。他知道,这一查,必会牵出旧账。那些年他经手的贡银、粮调、军饷,哪一笔干净?尤其是北地三仓的调度记录,他曾私自改过三次,为的就是截留银两,转投私库。账本不在官档,在他书房地砖之下,用油布层层包裹,深埋三尺。
他退朝后未回府,先去了东厂提督赵德海处。
赵德海见他进来,只拱手,未起身。王晏也不计较,只问:“陛下此举,可是冲我而来?”
赵德海摇头:“圣意难测。但昨夜太妃提及旧事,宫中已有风声。”
王晏眼神一冷:“她提什么?”
“贡银账目。”赵德海低声道,“她说你曾贿买笔吏,篡改记录。”
王晏沉默片刻,冷笑:“她一个深宫妇人,懂什么户部实务?陛下竟也信?”
“信不信不重要。”赵德海盯着他,“重要的是,东厂今日就会派人去你府上查档。你若无事,自然无碍。若有……最好提前处理。”
王晏拂袖而去。
他一走,赵德海立刻召来心腹:“盯住王晏府,凡有搬运、焚毁、藏匿文书者,立即报我。”
与此同时,驿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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