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在宁远堡的土墙上,那名流民男子手中的笔尚未干透。他低头看着纸上歪斜却清晰的“工分”二字,身旁两名衣衫褴褛的同伴探头望着,手指不自觉地在空中摹写。吏员递来一张新凭证,纸面平整,印痕清晰,与昨日那张烧焦的伪印截然不同。
消息传得极快。不到半日,共学塾外已聚起十余人,有老农拄杖而立,有工匠挽着袖口蹲在门槛边,还有妇人抱着孩子,低声问:“真能学?学了能换米?”
“学满一月,每月多两日工分。”值守的学官答得干脆,“课程不止算学,还有医理、耕法,识字识数,全为实用。”
人群静了片刻。一名老塾师模样的人冷声道:“匠役之流,也配谈‘学’?祖训有言,文墨乃士子之业,岂容贩夫走卒染指?”
无人应答。那流民男子却未退,反而将纸笔递向同伴:“你先写名字。”
李震 arriving时,正见这一幕。他未惊动众人,只立于塾外,听那工匠在纸上写下“张五”二字,笔画生涩,却一笔不落。学官点头盖印,登记入册。李震这才步入,取过登记簿翻看,从袖中取出一枚家族印信,在首页加盖。
“字迹可改,心志难移。”他将簿册交还,“此人今日执笔,明日或可执账、执医、执政。何人能断其前程?”
老塾师语塞,拂袖而去。但人群未散,反而有人低声议论:“连主上都来了……莫非真不是哄人?”
当日下午,李震下令将“工分学堂”更名为“共学塾”,凡入学满月者,除工分奖励外,可优先参与水利、仓储等公共事务管理。课程亦调整,不再仅授《记账通则》,新增《基础算学》《耕作新法》《医理浅说》三科,皆由李瑶、苏婉亲定大纲,务求浅显实用。
消息传开,报名者渐多。孩童之外,竟有四十余岁的老农携子同来,坦言:“我一辈子睁眼瞎,不想儿子也这样。”
共学塾首日开课,李瑶亲授《算学与公平》。她未讲虚理,只在黑板上列三组数据:旧制下十村三年粮产损耗,新政后同等区域损耗,以及因账目不清引发的纠纷数量。数字对比分明,台下农夫频频点头。
“算学非为算人,而为防人算。”她合上册子,“账目不清,贪者得利,勤者受损。今日所学,是护自家口粮的刀。”
课毕,一名老农颤声问:“我……能学会吗?”
“能。”李瑶取来纸笔,“从写自己名字开始。”
苏婉的“医者共习会”在次日举行。她未强令本地郎中到场,只在医学院外设席,张贴告示:“凡愿观诊者,可旁听三例外科处置,术后赠《消毒十法》手抄本一册。”
起初无人来。直到一名曾误服伪药的老妇被抬入,苏婉亲自施术,清创、缝合、敷药,全程用语简明,步骤清晰。术后三日,老妇竟能下地行走。消息传开,三名郎中悄然到场。
苏婉未邀他们上台,只设旁观席。她主刀一例腹腔积液穿刺,术毕,一名年长郎中上前,指着伤口问:“此法为何不生腐?”
“因术前以酒洗刀,术后敷抗炎药粉。”苏婉取出药瓶,“此粉可制,配方已录于《十法》之中。”
郎中接过手抄本,翻看良久,忽道:“我有一患,腹痛月余,诸药不效,可否共诊?”
“正为此而来。”苏婉微笑,“明日辰时,我在医棚候诊。”
次日,两人并坐于棚下,同问病史,同触脉象。苏婉建议行超声检查,郎中则依古法察舌辨色。最终诊断一致:肠痈初期。苏婉施以抗生素,郎中配以清热解毒汤剂。患者三日后复诊,痛减大半。
围观者渐聚。有百姓议论:“原以为新医要废旧法,谁知竟肯同诊?”
“旧法有验,新法有据,合则两利。”苏婉当众宣布,“此后每月初五,共习会如期举行,凡愿参与者,不论出身,皆可登台论医。”
消息传至共学塾,那名流民男子听得入神。课后他留下,向学官借来《医理浅说》,一字一句抄录。学官见状,取来一册《算学入门》,塞入他手中:“下月开新班,你可当助教。”
男子愕然:“我……也能教?”
“你已学会,便是先生。”学官道。
李震得知此事,未加褒奖,只命人于宁远堡广场立起三块木匾。匠人连夜赶工,次日清晨,三匾高悬:
“技可载道”
“工亦有文”
“民智即国力”
百姓围观,议论纷纷。有旧文人冷笑:“此等俚语,也配称‘匾’?”
李震不答,亲自主持“新风讲坛”首讲。李瑶登台,讲《算学与公平》,以工分账本为例,说明数字如何遏制舞弊;苏婉继讲《医理无贵贱》,以共习会案例,阐明医术应服务于人,而非门第。
讲至中途,一名白发老儒立于人群之外,默然倾听。讲毕,他未发一言,只弯腰拾起一张飘落的讲稿,拂去尘土,收入袖中,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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