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的余味掠过田埂,李震站在新开垦的坡地上,脚边是半截未燃尽的木牌残片,上面“黑风寨”三字已被火舌舔去大半。他弯腰拾起,指尖碾了碾焦黑的边缘,扔进身旁的沟渠。身后,李瑶捧着一册厚簿快步走来,封皮上墨字清晰:《春耕实录》。
“三十七村,已垦荒地两千四百亩,较去岁增六成。”她翻开第一页,“曲辕犁下田后,日均翻土三亩,老农试用三日,皆言省力。”
李震点头,目光扫过田垄。麦苗初齐,绿意成行,几处低洼地却稀疏枯黄。一名老农蹲在田头,手里捏着一把土,眉头紧锁。
“水不够。”他抬头,声音沙哑,“新渠只通到坡上,底下这二十亩,靠天雨。”
李瑶翻开另一页:“三日前测过地势,落差九尺,需建梯级引水。图纸已备,只等动工。”
李震蹲下,抓起一把湿土搓了搓。“今日就定。”他说,“调李晨带工匠队,三日内勘测,五日内通水。百姓出工,按日记工分,一工换半斗粮。”
老农愣住,手里的土簌簌落下。
李瑶将册子递过去:“黑风寨缴粮,三成已补给十二村。这是发放名册,您儿子的名字在第七页,领了两石米,三匹布。”
老农接过,手指在纸上摩挲,忽然抬头:“官家……真不收回去?”
“地契已入县档,田亩清丈册存于劝学所,百姓可随时查验。”李震站起身,“谁种谁收,多劳多得。若有人夺田,你可持册赴县衙,我亲自接状。”
老农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问。他转身走向田里,弯腰拔起一株枯苗,狠狠摔在地上。
李瑶低声:“他儿子去年被掳,地荒了半年。如今刚领回抚恤,心里还悬着。”
李震望着那片枯黄的田,没说话。
三日后,梯级引水渠首段试水。李晨带着十名工匠在坡底挖出蓄水池,渠口一开,山涧活水顺着石槽层层跌落,灌入干涸的田垄。围观百姓屏息看着水流漫过田埂,渗入土中。一名妇人突然蹲下,捧起一掬泥水,颤声说:“活了……地活了。”
李震站在渠边,对李瑶道:“工坊那边,纺机出几台了?”
“水车带动的三锭纺机,已造出六台。”李瑶翻开另一册,“明日试产。但匠人们不愿教外人操作,说‘非本门不传’。”
李震颔首:“明日我去工坊。”
次日清晨,工坊炉火正旺。铁锤敲打声、木锯摩擦声混作一片。李震步入时,几名老匠人正围在一台纺机旁,低声议论。见他进来,纷纷停手。
“这机子,非三年学徒不得上手。”一名白须匠人抱臂而立,“贸然让人碰,坏了谁赔?”
李震未答,走到纺机前,伸手摸了摸传动轴。他回头对李瑶说:“取一套备用齿轮来。”
李瑶递上。李震蹲下,拆下侧板,换上新齿轮,又调整了皮带松紧。片刻后,他拉动把手,纺机嗡鸣启动,三锭纱线匀速旋转。
匠人们面面相觑。
李震站起身:“李晨昨夜已将操作要诀写成《工器简明图说》,每台机旁贴一张。谁愿学,工分加倍。不愿教的,工钱减半,由县里另聘能者顶替。”
无人再言。
苏婉已在工坊外搭起医棚,三口药锅冒着热气。她亲自为劳作者递上药汤:“黄芪补气,防劳损。伤了筋骨的,可来换药。”
一名妇人卷起袖子,手臂有擦伤。苏婉敷上药膏,包扎完毕,递过一张工分牌:“今日出工两个时辰,记二分,可换半斗米。”
妇人接过,眼眶微红。
李瑶立于工坊门口,高声宣布:“工分可累计——满二十分,换一匹布;满五十分,换一套农具;满百工分者,子女可入‘新学班’,学算术、识图纸,不收分文。”
人群骚动。
“新学班教什么?”有人问。
“教记账、丈田、看图纸。”李瑶答,“学会的,可做工坊管事,月领双工分。”
一名少年挤上前:“我识字!我能学!”
李瑶点头,记下名字。
三日后,工坊六台纺机全数运转,日出纱线三百斤。曲辕犁亦量产,每日可造五架。百姓以工换粮,工分牌在坊间流转如钱钞。
李震择日赴劝学所,登台讲政。
台下坐满百姓,有老农,有妇人,有少年,甚至有曾为贼所掳的流民。旧塾师立于角落,面色阴沉。
“黑风寨平了,地开了,工坊也动了。”李震开口,“但新政不止于田与工。我要的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鳏寡孤独皆有所养。”
台下寂静。
“有人说我劫富济贫,必遭天罚。”李震目光扫过角落,“可我问你——种田的没饭吃,织布的没衣穿,这是天道?还是人祸?”
无人应答。
他抬手,一名中年男子被请上台。衣衫虽旧,却整洁,腰间别着工分牌。
“他是榆县人,去年被掳入黑风寨,关地窖三个月。”李震说,“前日,他领了抚恤,进了工坊,三日挣了八分工,换了一斗米、半匹布。他的儿子,昨日进了劝学所,免费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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