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诡域
第一章 雾锁青丘
沈砚之的指尖在泛黄的古籍上停顿,宣纸上"青丘"二字正渗出细密的水珠。窗外明明是七月流火的天气,书斋里却飘进一缕极淡的冷香,像雪后初绽的白梅。他猛地抬头,雕花窗棂外不知何时笼上了白茫茫的雾气,檐角铜铃纹丝不动,连平日里聒噪的蝉鸣都消失了。"公子,该用晚膳了。"老仆福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异样的滞涩感。沈砚之应了声,起身时发现袖口竟沾着几根雪白的狐毛。他自幼体弱,被父亲送到这处山郊别院静养,却在今夜撞见了古籍中记载的"狐域初现"之兆。推开房门的刹那,雾气如活物般涌来。沈砚之握紧袖中罗盘,针尖疯狂转动,最终指向西南方那片从未有人涉足的竹林。林间隐约传来环佩叮当,一个清越的女声在雾中沉浮:"公子既持有《青丘异闻录》,何不随我一探究竟?"
第二章 镜花水月竹林深处藏着一汪月牙泉,水面漂浮着无数盏莲花灯。白衣女子坐在泉边青石上,三千青丝用红绸松松挽着,耳坠是两尾灵动的银狐。沈砚之认出她发间那支羊脂玉簪——正是三年前母亲临终前赠予他的遗物。"这簪子...此乃青丘信物。"女子回眸一笑,眼尾的朱砂痣妖冶如血,"我名唤青璃,奉狐帝之命来寻书的主人。"她素手轻扬,泉水中浮现出诡异的景象:沈砚之的父亲身着官服,将一卷残破的竹简投入烈火,火光中隐约可见"狐族秘辛"四字。沈砚之喉头发紧:"家父为何要烧毁...因为令尊发现,当年助他科举高中的并非文曲星,而是用三十载阳寿与狐族交换的契约。"青璃指尖划过水面,影像切换成别院书房,福伯正将一碗漆黑的汤药倒进花坛,"包括公子缠绵病榻,皆是契约反噬之兆。"
第三章 血色契约
三更时分,沈砚之跟着青璃潜入书房。檀木书柜后暗格里,果然藏着半块烧焦的竹简。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竹片上,那些扭曲的符文突然渗出鲜血,在桌面上汇成一行小字:"七月十五,魂归青丘"。"明日便是中元。"青璃的声音带着寒意,"狐帝要你父亲的魂魄偿债,但若能找回完整的契约,或可更改命数。"她忽然按住沈砚之的手腕,银狐耳坠剧烈晃动,"有人来了!"门轴吱呀转动,福伯提着灯笼站在阴影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砚之:"公子不该知道这些。"灯笼忽明忽暗,照亮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狐形胎记,"老奴本是看守契约的狐奴,如今..."话音未落,福伯的身体突然扭曲成一团黑雾,化作巨大的九尾白狐冲破屋顶。青璃拽着沈砚之跃出窗外,衣袖被狐爪撕开,露出小臂上迅速蔓延的黑色纹路:"契约之力开始反噬了,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另一半竹简。"
第四章 千年古槐
黑雾笼罩的山神庙前,老槐树的枝干上挂满了红色绸带。青璃用匕首割破指尖,将鲜血点在树干上,古槐突然剧烈震颤,裂开的树洞里露出个青铜盒子。沈砚之刚要伸手,盒中猛地窜出数条猩红狐尾,将他死死缠住。"青璃!"他挣扎间看见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竟用身体挡在槐树下,任由狐尾穿透胸膛。鲜血染红白衣时,青璃突然笑了,将半块竹简塞进他怀里:"这是...狐族最后的希望..."古槐轰然倒塌,烟尘中站着位玄衣老者,银白长发无风自动:"叛徒终究是叛徒。"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沈砚之,"把契约交出来,本尊可让你父亲魂魄安息。"沈砚之看着怀中渐渐冰冷的青璃,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将两块竹简拼在一起,符文发出刺目红光,老者惨叫着化为飞灰。晨光刺破雾霭时,沈砚之发现自己躺在别院床上,枕边放着那支羊脂玉簪,只是上面的红绸变成了雪白。
第五章 轮回之诺
三日后,沈砚之在青璃消失的泉边发现了一封染血的信笺。青璃的字迹娟秀清丽,详述了狐族与人类的千年纠葛:原来沈家祖上曾是青丘狐帝的救命恩人,契约本是世代守护的承诺,却被贪念之人扭曲成交易。"若公子愿以心头血重铸契约,青丘将永护沈氏后人。"信末画着只俏皮的小狐狸,旁边用朱砂点了个歪歪扭扭的痣。沈砚之划破指尖,鲜血滴在信笺上,化作漫天流萤飞向竹林深处。三年后,沈砚之官拜御史大夫,为官清廉。每当中元节,他总会独自来到山郊别院,在那片重生的竹林里放上一盏莲花灯。有人说曾看见白衣女子与他并肩而立,耳坠上的银狐在月光下栩栩如生。而那本《青丘异闻录》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人间烟火,不及你眉眼半分。"墨迹未干,仿佛昨夜新题。
第六章 狐骨笛音
沈砚之调任京城的第三年,上元灯会夜遇怪事。朱雀大街的皮影戏棚里,一出《狐仙嫁女》正演到高潮,操纵皮影的老艺人突然摘下头套——那张脸竟与青璃生得一模一样,只是嘴角多了道狰狞伤疤。"沈大人别来无恙?"女子抛来支骨笛,笛身泛着青白光泽,"这是青丘的还魂引,能唤回三日内枉死的魂魄。"她指尖弹出簇幽蓝鬼火,皮影骤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狐影扑向观戏百姓。沈砚之抽出腰间玉佩抵挡,玉佩上"清正廉明"四字迸发金光。女子冷笑:"当年你重铸契约时,可曾想过会放虎归山?"她撕开戏服,露出心口处溃烂的伤口,"狐帝用我魂魄炼就这具躯壳,只为夺回被你封印的《青丘秘典》。"骨笛突然自行奏响,沈砚之脑中闪过无数画面:青璃在古槐下挡狐尾的瞬间,信笺上逐渐晕开的血字,还有那支永远停留在雪白色的玉簪红绸。他猛地按住笛孔,笛声戛然而止,皮影狐影化作纸灰漫天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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