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朋友'!"阿杰急得满头汗,从脖子上扯下桃木片,往大强的脚脖子上按,"快念我爷教的咒!'水来水去,各归其位,生人勿近,死魂莫追'!"
他嘴里念叨着,声音抖得不成调。桃木片碰到那青紫色的印子时,发出"滋"的一声,像烧红的铁碰到水,冒出股白烟,带着股焦糊味,还夹杂着点腥气,像鱼鳞烧着了。
大强突然惨叫一声,身体往上一弹,像被人从水里推了一把,力道大得差点把我和阿杰带倒。我们趁机把他拽上岸,他的脚脖子上,那圈印子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像戴了个铁镯子,摸上去冰凉,比周围的皮肤低好几度,像贴了块冰。
"走!快走!"阿杰拖着大强就往回跑,我们跟在后面,没人敢回头。身后的浪声越来越大,像有人在水里追,"哗啦,哗啦",还夹杂着"嘻嘻"的笑声,尖尖的,像小孩的,却又比小孩的声音冷,像冰碴子擦玻璃。我甚至觉得后颈有股凉意,像有人对着我的脖子吹气,带着水腥气。
回到客栈时,大强的脚脖子已经肿得像个馒头,那圈黑紫色的印子更清楚了,五个指印像长在了肉里,连指甲刮过的痕迹都看得清。老板娘是个白族老太太,裹着蓝布头巾,看见那印子,脸"唰"地白了,赶紧从神龛上拿了三炷香,点燃后对着洱海边的方向拜了拜,嘴里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你们惹着'老朋友'了。"她的手在抖,香灰掉在地上,"那红绸子是几十年前那个花旦的,她跳海那天是被负心人骗了,穿着戏服就沉了,到现在还在等。谁捡她的红绸子,她就以为是负心人来了,要拉着一起沉。"
老太太从里屋拿出个陶罐,倒出些黑乎乎的东西,带着股腥气,据说是用洱海的淤泥和艾草调的,还加了些"老物件"的灰。她用手指蘸着往大强的脚脖子上抹,那东西冰凉,大强疼得"嘶嘶"吸气,说像被冰锥扎。
"今晚别关灯。"老太太临走前嘱咐,眼睛往窗外瞟了瞟,"也别靠近窗户,窗帘拉严实了。'老朋友'记仇,会来找的——她最喜欢抓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年轻人。"
那一夜,我们五个挤在一间房里,灯开了一整晚,连卫生间的灯都没关。窗外的浪声时不时传来,"哗啦,哗啦",有时还会夹杂着"啪嗒"声,像有人用湿淋淋的手拍窗户,黏糊糊的,带着水痕。
大强睡得很不安稳,总说梦话,喊着"别拽我"、"红绸子给你"、"我不是他"。他的脚脖子上,那圈印子在灯光下泛着青黑色,像活的一样,偶尔还会轻轻动一下,像手指在蜷缩,每次动,大强就会抽搐一下,额头上冒冷汗。
凌晨三点多,莉莉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窗户:"那里有东西!"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窗帘没拉严,留着道缝,月光从缝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亮斑。亮斑里,有个模糊的影子,贴在窗户上,像张纸,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红通通的,在月光里晃。
阿杰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壮着胆子往窗边走,走到一半,那影子突然消失了,像被风吹走了。他拉开窗帘,窗外空荡荡的,只有洱海浪拍着岸边的声音,"哗啦,哗啦",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窗玻璃上,留着五个模糊的手印,带着水汽,和大强脚脖子上的印子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找阿杰退了后面的行程,订了最早的机票离开。大强的脚脖子肿了半个月,那圈黑紫色的印子才慢慢消下去,却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像纹身,五个指印,永远刻在了那里。他说阴雨天的时候,那地方会隐隐作痛,凉飕飕的,像有人还在攥着他的脚脖子。
回去的飞机上,我靠窗坐着,往下看,洱海像块巨大的蓝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漂亮得让人忘了昨晚的恐惧。可我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下,藏着多少"老朋友",多少红绸子,多少像小勇和大强一样的脚链。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洱海,也不敢看关于洱海的照片。有次刷到阿杰的朋友圈,是张洱海边的日出,配文:"又到捞银鱼的季节了。"
照片的角落里,靠近水面的地方,漂着个红通通的东西,像条展开的水袖,在浪里一荡一荡的。评论区里,有人问那是什么,阿杰回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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