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基地的铁门锈得像块烂铁,我们坐着绿皮卡车进去时,铁链子"哐当"撞在门柱上,惊起一群乌鸦,"呱呱"地掠过灰黑色的墙。带队老师说这墙是民国时修的,子弹都打不透,可我摸着墙皮上的坑洼,总觉得像牙咬出来的印子。
宿舍楼更吓人。红砖砌的筒子楼,每层楼的走廊都长得望不到头,楼道灯是裸露的灯泡,线吊在半空中晃,照得铁栏杆扶手像一条条白骨。我们女生住6楼,楼梯又陡又窄,往上爬时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回头却啥也没有。
"这楼以前是女监,"食堂大师傅舀菜时偷偷跟我们说,他的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3、4楼关男的,5、6楼关女的,顶楼......"他压低声音,铁勺在铝盆里刮出刺耳的响,"是'了结'的地方,以前处死的人,都从楼顶往下抬。"
我们四个住6楼最东头的寝室:我、班长林梅、扎高马尾的晓雅,还有胖得总喘的胖丫。第一天铺床,胖丫就指着墙根一道黑印子叫:"这啥啊?跟我奶奶杀年猪溅的血一样。"
那印子有手指宽,弯弯曲曲的像条蛇,用指甲刮也刮不掉,凑近闻有股铁锈味,混着点土腥气。林梅把她的褥子往那边挪了挪,"别瞎想,就是旧污渍。"可她说话时,喉结明显滚了滚。
军训第一天下午学叠"方块被"。教官拿晓雅的被子当示范,三折两折就叠得方方正正,棱角比砖头还挺。"晚上检查,不合格的去操场跑十圈。"教官拍着被子,军靴跟在水泥地上磕出硬邦邦的响。
那床示范被就放在讲台上,我们轮流围着学。傍晚集合前,晓雅突然"呀"了一声:"我的被子呢?"
讲台上空空的,方方正正的被子没了踪影。
"谁拿错了?"教官的脸瞬间黑了,"赶紧交出来,不然全连罚站!"
寝室、操场、仓库都找遍了,连垃圾桶都翻了,就是没见那床被子。直到熄灯前,晓雅去二楼厕所,突然尖叫着跑回来,抓着我的胳膊直抖:"在......在最里面隔间......吊着......"
我们跟着教官冲过去,厕所昏黄的灯忽明忽暗,最里面的隔间门虚掩着。推开门一看——那床方块被正吊在房梁上,用根磨得发亮的铁丝穿了被角,悬在半空晃晃悠悠,像个被吊死的人。
更瘆人的是,被子依旧方方正正,可上面布满了黑手印,指节分明,像戴了脏手套的手狠狠抓过。印子边缘沾着点湿土,凑近闻有股腐味,像从坟里刨出来的。
"邪门......"晓雅的眼泪"啪嗒"掉在地上,"我叠了一下午......"
教官没说话,一把扯断铁丝,把被子塞进晓雅怀里。他的手指触到被面时,明显抖了一下,"今晚都锁好门,谁也不准出去。"
那夜我们四个挤在两张床上,胖丫的呼噜打得震天响,可半夜突然停了,她猛地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们听......"
楼道里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像有人趿着拖鞋慢慢走,走到我们门口就停住,停一会儿,又"啪嗒啪嗒"往楼梯口去。晓雅抱着她的被子缩成一团,"这被子......冰得像块铁。"
我摸了摸她的手背,果然凉得刺骨,明明是晒了一下午的被子。
第二天晚上八点看完新闻联播,我们四个慢悠悠往回走。胖丫总掉队,晓雅回头催她时,突然指着4、5楼转角的平台"啊"了一声。
平台上站着个黑影,背对着我们,穿件灰扑扑的褂子,看着像我们的军训服,又比军训服短半截,露着脚踝。
"同学,你在这儿干嘛?"林梅喊了一声,她是班长,说话总带着股劲儿。
黑影没动,像块钉在地上的木头。
"是不是被罚站了?"胖丫喘着气追上来说,"教官都去查寝了,快回吧。"
那黑影还是没应声。这时楼道灯闪了闪,灭了。黑暗里,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肩膀窄窄的,像个女生。
"怪吓人的,咱走吧。"我拉着晓雅想往上走,脚刚抬起来,就见那黑影动了——不是转身,是慢慢变淡,像被风吹的烟。
先是脚踝,然后是腰,最后连脑袋都变得透明,一点点散在空气里,连点灰都没留下。
胖丫"妈呀"一声坐在台阶上,晓雅拽着我往6楼跑,林梅跟在最后,她的脚步声"咚咚"响,在空荡的楼道里撞来撞去,像有人在后面追。
冲进寝室锁上门,我们四个都瘫在地上,胖丫的脸白得像纸,"那......那是人吗?"
林梅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门板,突然伸手摸了摸门栓,"刚才......你们有没有闻到土腥味?"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经过转角时,确实有股腥甜的土味,像刚挖过的坟地。
这事我们没敢上报。军训基地管得严,说这些话只会被骂"扰乱军心"。可从那天起,我们上下楼都绕着4、5楼转角走,宁愿多爬两层,也不敢再靠近那个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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