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并未显露太多惊慌。他拉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沉声问:“小娟,别哭,慢慢说。怎么回事?谁举报?街道主任怎么说的?”
王娟抽噎着:“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街道的孙干事来家里,脸色可难看了,说王主任让妈马上过去一趟,说……说有人反映咱家最近大吃大喝,钱来路不正……妈让我赶紧来找你……”
大吃大喝?王钦冷笑。无非是吃了两顿肉,买了点细粮,穿了双新棉鞋,在有些人眼里,就成了天大的罪过。人心的嫉妒和阴暗,在任何时代都不缺。
“爸知道吗?”王钦问。
“爸睡着了……我没敢告诉他。”王娟倒是机灵。
“做得对。”王钦拍拍她的头,“你先回家,看着爸,别担心,哥去处理。”
安抚好妹妹,王钦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他并没有立刻去街道办事处,而是转身先回了家。
他需要拿点东西。
推开家门,父亲还在里屋睡着。王钦迅速从母亲藏钱的地方(他早知道位置)取出那个变得厚实的手帕包,但并没有全部拿走,只拿了属于最初“本金”的两块四毛七分钱,以及后来他明确告知母亲是“赚来”的十几块钱。剩下的,是母亲糊纸盒和家里省下来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一份“账目”。
某月某日,卖废铁收入五分(应对市管会盘查的版本)。
某月某日,卖山货收入二十二块二毛(简化版,省略细节)。
某月某日,购买粮食、肉类、药品支出XX元。
某月某日,购买复习资料支出XX元。
……
每一项收入都似乎有来源(至少听起来合理),每一项支出都实实在在。最后结余,与他手中的钱大致对得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快步向街道办事处走去。脑子里已经飞速盘算好了应对策略。
街道办事处里,气氛压抑。
母亲李素芬局促不安地站在屋子中间,脸色苍白,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街道王主任是个四十多岁、面色严肃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敲着桌面。旁边站着那个孙干事,一脸幸灾乐祸。
“李素芬同志,你要老实交代!你们家最近又是买肉又是买药,王建国吃的还是进口药!钱到底是哪来的?是不是走了什么资本主义歪路?”王主任语气严厉。
“没有……主任,真的没有……”李素芬声音发抖,只会反复重复这一句。
“没有?那钱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有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孙干事阴阳怪气地帮腔。
就在这时,王钦推门走了进来,神色平静。
“王主任,孙干事。”他打了个招呼,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扶住她颤抖的手臂,“妈,没事,我来跟主任说。”
看到王钦进来,李素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情绪稍微稳定了些。王主任和孙干事则有些意外。
“王钦?你来得正好!你说说,你们家的钱,到底怎么回事?”王主任将矛头转向他。
王钦不慌不忙,先从怀里掏出那个手帕包和那张“账目”,放在办公桌上。
“王主任,这是我们家最近所有的钱和账。每一分钱的来路和去向,都记得清清楚楚,请您过目。”
王主任疑惑地拿起那张纸,孙干事也凑过去看。
“卖废铁?卖山货?”王主任皱起眉。
“是。”王钦语气沉稳地开始解释,“我爸病重,急需用钱。我作为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所以我就利用课余时间,去捡了点废铁卖,补贴家用。后来有一次,在城外遇到一个山里来的老大爷,他急着用钱给老伴抓药,背了一袋山货却找不到买主。我看他可怜,就把身上所有的钱——两块四毛七分,都给了他,换回了那袋山货。”
他讲述得合情合理,充满了“互助”和“无奈”的色彩。
“然后呢?”王主任追问。
“然后,我扛着山货回家,路上遇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他看中了我的山货,说是年关近了,单位想发点福利。他出于好心,用二十二块钱买走了那袋山货。这笔钱,就是我家最近开销的来源。”王钦指了指账目,“所有支出,都用于给我爸买药、买营养品,以及我购买复习资料。王主任若不信,可以去药店核实,或者问我高中的张老师,资料是他帮我买的。”
他滴水不漏,把所有可能核查的路径都提前想到了,并且指向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买药和买资料,都是正当得不能再正当的用途。
王主任看着账目,听着王钦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叙述,脸上的严厉渐渐消散了。她其实也不愿意相信老实巴交的李素芬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更多的是怕担责任。现在王钦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她乐得顺水推舟。
孙干事却不甘心,尖声道:“你说干部买的就干部买的?谁看见了?谁知道是不是你投机倒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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