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摸着精心打理的山羊胡、默默计算着的财政大臣福克斯也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商人般的精明与务实:“哈里斯大人说得是,叛乱要平定,但方式要考虑。根据初步估算,龙焰军团全员出动,每日仅粮草、军饷、装备损耗,就需耗费国库近五千金币。这还不算战后抚恤和重建北境的可能开销。而北境如今因战乱和瘟疫,税收早已断绝,商路梗阻,今年不仅无法上缴税收,反而需要中央拨款赈济。这一进一出,对国库的压力……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议事厅内顿时陷入了更加激烈的争论。教廷一派坚持武力镇压,强调信仰的威严不容侵犯;军方担忧边境安全,主张谨慎用兵;财政系则大吐苦水,强调国库空虚;还有一些中立派系的贵族,则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与机会。
就在争论看似要陷入僵局之时,一个穿着毫不起眼灰色学者袍、面容平凡得让人过目即忘的中年男子,无声无息地从侧门走入议事厅,他步履轻捷,径直来到恩里克主教身边,俯身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恩里克主教听着,脸上的怒容微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他沉吟片刻,待灰袍学者退下后,再次举起权杖,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与庄重,“看来我们在此争论不休,也难以立刻达成一致。为了王国的稳定,也为了彰显圣光的仁慈与公正,我提议一个折中之策:”
他环视众人,缓缓说道:“由龙焰军团派出先头部队,开赴北境边境驻扎,以示王国的决心与力量,防止叛乱进一步扩散。同时,我们派遣一个由王室、教廷和议会三方共同组成的特使团,前往北境进行详细调查。若‘黎明之剑’及其追随者愿意认清错误,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可以本着宽恕的精神,给予其改过自新的机会;倘若他们依旧执迷不悟,负隅顽抗,那么届时,龙焰军团的铁蹄再行雷霆手段,也就名正言顺,无人可再非议了。”
这个提议,既照顾了教廷的颜面和诉求,也考虑了军方和王室的担忧,同时还为财政节省了大规模出兵的开销。在经过短暂的交流和权衡后,这个方案最终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下获得了通过。老国王在半梦半醒间被近侍扶着,用颤抖的手在命令书上盖下了印玺。
议事结束,重臣们各自怀着心思散去。恩里克主教在与几位心腹贵族低声交谈时,与悄然立于角落的灰袍学者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另一根巨大廊柱的阴影下,阿尔方斯王子对始终如影子般跟随着他的、一位面容普通的年轻侍从低声吩咐道:“立刻通过‘密径’,将今日议事结果,以及特使团的大致构成和出发时间,传递给我们在北境的人。务必在特使团抵达之前,与‘黎明之剑’的核心人物取得联系,让他们有所准备。”
“是,殿下。”侍从低声应道,身形微动,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宫殿复杂的阴影回廊之中。
阿尔方斯独自站在原地,望向北方窗外那片蔚蓝的天空,清澈的蓝眸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忧虑。“埃德里克……希望你还活着。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要开始啊。”他低声自语。
与此同时,恩里克主教已回到了大教堂深处一间绝对隔音的密室。灰袍学者如同幽灵般跟随在他身后。
“都安排好了?”恩里克主教背对着他,声音冰冷,与之前在议事厅中的悲愤判若两人。
“是的,大人。”灰袍学者的声音毫无起伏,“‘清道夫’最精锐的‘无言者’小队已经随时待命。他们会混入特使团的护卫队伍中。特使团的调查不过是幌子,他们的真正任务,是确认那个继承者埃德里克的生死。如果活着……不惜一切代价,取得他的首级。他身上隐藏的秘密,以及他那份‘错误’的力量,都必须被彻底终结。”
恩里克主教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做得干净些。不要留下任何把柄。阿尔方斯那个小子,还有议会里那些老狐狸,鼻子都灵得很。”
“明白。我们会制造一场‘意外’,或者将罪名推给北境的‘叛军残部’。”灰袍学者躬身道,随即他略微迟疑了一下,“不过……大人,根据我们最近的监控,王都内似乎还有另一股隐秘的势力,也在密切关注着北境的动向,其行事风格……不像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方。”
恩里克主教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不管是谁,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只要敢阻碍圣光的意志,试图染指不该他们触碰的力量,最终都只会有一个下场——彻底的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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