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有了人工智能，为了突破我们自身的认知边界。”林灿顺着他的话题说道。
“人工智能……”斯特兰奇轻声重复，转过头，那双深井般的眼睛再次看向林灿，“它或许是工具，或许是阶梯，也或许是……新的边界本身。关键在于，谁掌握了定义和攀登这架阶梯的资格。”
他的话充满了隐喻。林灿感觉斯特兰奇似乎在透过“林博士”这层身份，审视着他更深层的东西。
“资格由实力决定。”林灿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技术、资本、执行力。”
斯特兰奇嘴角那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又出现了。“实力……很标准的答案。但有时候，决定资格的，可能是一些更本质的东西。比如……认知的模式，信息的‘纯度’。”
信息的“纯度”？林灿心中一动。这似乎指向了顾北烨查到的，那个关于斯特兰奇可能参与过的“认知增强与信息预判”项目。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林灿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
斯特兰奇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话锋一转：“林博士，你的技术构想很大胆，但也很大风险。那个‘非线性激活桥接’，在理论上成立，但在超大规模并行计算的实际环境中，有一个隐藏的致命缺陷——它对底层硬件的内存访问延迟异常敏感，在特定并发负载下，会导致不可预测的共振崩溃。这一点，你的团队模拟测试时，没有发现吗？”
林灿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斯特兰奇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耗子精心设计的、隐藏在复杂数学公式下的核心逻辑陷阱！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风险投资家能做到的！这需要对该领域有着超越当前学术界的前沿理解，甚至……是某种“未卜先知”的洞察力！
“战略推演”能力在林灿脑中疯狂运转，评估着各种应对方案的风险。矢口否认？还是坦诚“疏漏”？
就在林灿准备开口的瞬间，他脑海中那初级的“危机预警”能力，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的悸动——危险！并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某种更隐蔽的、针对他身份识别的危险！
斯特兰奇在试探他！用这个技术漏洞作为试金石！如果他应对不当，立刻就会暴露！
电光火石之间，林灿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恍然”，甚至还带着一丝被点破关键问题后的“惭愧”。
“斯特兰奇先生，您……您真是目光如炬！”林灿的语气带着佩服，“这个问题……我们团队在后期模拟中确实隐约察觉到了数据异常，但一直无法精准定位根源！没想到您一眼就看穿了！这……这真是让我们无地自容！”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技术宅遇到大神时的激动和窘迫。
他选择了“坦诚”部分事实，并将斯特兰奇的洞察力归因于其超凡的技术眼光，完美地掩饰了自己设置陷阱的真实意图。
斯特兰奇深邃的目光在林灿脸上停留了几秒，那锐利的审视感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些。他轻轻笑了笑，仿佛刚才只是随口指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不必在意，前沿探索总是伴随着未知和风险。能意识到问题，就是进步的开始。”他语气重新变得温和，“我对你们团队的整体思路依然很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先从一些小型的、受控的联合研发项目开始？”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林灿知道，斯特兰奇的疑心未必完全打消。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凶险程度远超之前的任何商业谈判。
“当然，这是更稳妥的方式。”林灿从善如流。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合作模式的初步设想，气氛看似融洽。但林灿能感觉到，一层无形的认知迷雾笼罩在斯特兰奇周围，让他难以真正看透这个男人的底细。
沙龙结束后，林灿回到酒店，立刻联系耗子。
“斯特兰奇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他可能真的掌握着某种超越常规的认知能力或信息源。”林灿将今晚的经历和感受告知耗子，“他几乎瞬间就识破了我们技术陷阱的核心。”
“我的妈呀！”耗子惊呼，“那咱们的伪装……”
“暂时应该还没完全暴露，我应付过去了。但他肯定起了疑心。”林灿沉声道，“反向追踪程序有什么发现？”
“有重大发现！”耗子语气兴奋起来，“我们绘制了‘前瞻视野资本’部分内部网络，发现了一个独立于主系统、加密等级高得离谱的封闭子网络！信号特征与雪莉·杨联系的那个华盛顿信号源高度一致！而且，在沙龙进行期间，这个封闭子网络有异常的数据交换活动，似乎……在针对性地分析某个外部信号！”
分析外部信号？林灿立刻想到了沙龙上斯特兰奇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难道……那个封闭子网络，就是斯特兰奇“超常认知”的来源？某种实时的人物分析系统？
“继续监控，尝试渗透那个封闭网络，但要绝对小心。”林灿下令，“另外，准备撤离预案。我们可能已经引起了‘引路人’的警觉。”
挂断通讯，林灿站在酒店房间窗前，看着窗外不夜的硅谷。
斯特兰奇，这个站在科技与资本顶端的男人，身上缠绕着太多谜团。他究竟是“引路人”本人，还是另一个被操控的棋子？那个封闭网络，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猎手感觉自己触及到了一个巨大冰山的水下部分，冰冷而危险。但他没有退缩，眼中反而燃起更旺盛的斗志。
无论斯特兰奇是什么，无论“基金会”有多么深不可测，他都要将这层层迷雾撕开，看到最终的真相。
而下一回合的较量，或许将决定这场跨越全球的猎杀游戏的最终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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