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的午后,靖王府的书房格外安静。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窗纱,在紫檀木书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萧玦坐在书桌后,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本线装书的封面,目光却落在门口——他特意让人请苏明轩来书房,不是要谈朝堂规矩,也不是要论身份差异,而是想和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弟的少年,进行一场属于“男人”的对话。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苏明轩穿着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双手背在身后,脚步有些拘谨却透着少年人的挺拔。他走进书房,看到萧玦,连忙躬身行礼:“姐夫。”
“坐吧。”萧玦抬手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茶汤清澈,飘着几片嫩绿的茶叶,“这是刚从江南送来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苏明轩双手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紧张的心情稍稍缓解。他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清甜,却不敢多喝,只小心地将茶杯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书桌的砚台上,不敢随意乱看。
萧玦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模样,眼中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没有直接切入正题,反而聊起了青溪的近况:“我听清鸢说,你在青溪的学堂里,功课一直很好,先生经常夸你聪明又刻苦?”
提到学业,苏明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拘谨也消散了几分:“先生说我记性好,背四书五经比别的同窗快些,但我觉得还不够,好多地方理解得还不深。”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考秀才,将来再考举人、进士,像姐夫一样,做个能为百姓做事的人。”
萧玦听到这话,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他放下手中的书,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有志向是好事,但明轩,你知道读书除了为功名,还有更重要的意义吗?”
苏明轩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摇头:“姐夫,我不太懂。”
“那我们就从你姐姐说起。”萧玦的目光变得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姐姐从小在青溪长大,跟着你父亲学医,后来为了给你治病,又千里迢迢来京城。她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打拼,既要应对太医院的复杂人际,又要照顾你们一家人,从来没说过一句苦。你知道她为什么能这么坚强吗?”
苏明轩低下头,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姐姐想保护我们,想让爹娘和我、妹妹过上好日子。”
“没错。”萧玦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肩上扛着的,是对家人的责任。而现在,她要嫁给我,成为靖王妃,往后她的责任会更重——既要打理王府内务,又要应对皇家的礼仪往来,甚至可能要面对朝堂上的风风雨雨。我向你保证,我会用一辈子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但明轩,你是她的弟弟,是苏家未来的顶梁柱,你能为她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苏明轩的心上。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又带着少年人的倔强:“我……我可以好好读书,将来考中功名,不让别人欺负姐姐,不让别人说姐姐‘农家出身’!”
“这只是一部分。”萧玦看着他,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郑重,“我希望你好好读书,不仅是为了摆脱‘农家出身’的标签,更是为了让自己拥有‘能力’——拥有在关键时刻,能站出来保护你姐姐的能力。将来有一天,或许我不在她身边,或许她遇到了连我都难以立刻解决的难题,那时你若有足够的本事,就能成为她的依靠,让她知道,除了我,她还有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弟弟。”
苏明轩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看着萧玦,仿佛明白了什么。以前他读书,是为了自己的志向,为了让家人骄傲,却从未想过,读书还能成为保护姐姐的“武器”。他想起小时候,姐姐为了保护他,被村里的恶霸推倒在地,却还笑着说“没事”;想起姐姐来京城后,每次写信都报喜不报忧,却在信的末尾偷偷问他“娘的风湿好些了吗”。原来,姐姐一直都在默默保护他们,而他,也该成为姐姐的“铠甲”了。
“姐夫,我懂了!”苏明轩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眼神坚定得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不仅要考中功名,还要学更多的本事,将来不管姐姐遇到什么事,我都能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要成为姐姐的依靠,成为苏家的顶梁柱!”
萧玦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心中满是认可。他站起身,走到苏明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的肩膀虽然还不算宽厚,却已经透着“男子汉”的担当。“好,我相信你。”萧玦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期许,“记住,真正的男人,不是靠嘴说,而是靠行动。从今天起,把‘保护姐姐’这件事,刻在心里,落实在每天的功课里。将来你若有需要,姐夫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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