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眼道攀下黑石崖底时,最后一缕天光正被风雪吞进云层。崖底是片被冻硬的乱石滩,雪粒打在玄铁盔甲上,簌簌落进衣领,瞬间化作冰碴子,贴在皮肤上刺骨地疼。云薇踩着一块半埋在雪地里的青石板站稳,回头去拉身后的小兵——那是个叫阿顺的少年,刚从河西堡来投奔没几天,手掌被风眼道的石壁磨得满是血泡,此刻正死死攥着绳索,脸色白得像纸。
“别慌,踩着我的脚印走。”云薇放缓声音,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阿顺的牙齿还在打颤,却用力点头,把冻得发僵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小声说:“姑娘,刚才……刚才崖顶的声音,是不是白公子出事了?”
云薇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崖顶。风雪早已把那里的一切都遮严实了,别说人影,连兵器碰撞的脆响都听不到。她握紧掌心的玉符,那枚暖玉被体温焐得发烫,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摸起来像某种阵法的图腾——白衡留下这东西时,眼神里藏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既不像托付,也不像交易,倒像是在扔出一枚赌筹。
“先清点人数,检查伤势。”影十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扶着一个腿被石头砸伤的士兵,玄色劲装的裤脚被血浸成了深褐色,“刚才风眼道最后那段,有三个弟兄被落石擦到,还有阿顺的手,得赶紧处理。”
云薇点头,转身看向队伍。三百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两百七十三人——有十五人在攀援时踩空,掉进了崖底的暗河;还有十二人被雷锤客推下的落石砸中,没能跟上。活着的人里,一半都带着伤,有的胳膊被石壁划开了口子,有的脚崴了,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队伍。最惨的是负责扛干粮的老周,他的背被落石砸了一下,此刻正扶着一块石头咳嗽,每咳一声,嘴角就溢出一点血丝。
“姑娘,干粮也剩得不多了。”老周缓过劲来,打开背上的粮袋,里面只剩下小半袋炒米和几块冻硬的肉干,“刚才掉下去的弟兄,带了两袋粮……”
云薇的心沉了沉。从青枫渡出发时带的干粮,本就只够支撑五天,现在少了近三分之一,再加上子午谷被封,改道黑石崖多绕了两天路程,照这样下去,最多还能撑三天。可他们离帝都还有四百里,中间还要穿过无人区的戈壁,没有干粮,根本走不到。
“先找个地方避雪,再想办法。”云薇环顾四周,崖底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只有东边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丛后面似乎藏着一个山洞的入口,“影十三,你带两个人去探探那个山洞,看看能不能住人,有没有野兽。”
影十三应声而去,临走前不忘把自己的暖炉塞给阿顺:“拿着,别冻坏了手,后面还得握兵器。”阿顺接过暖炉,眼圈有点红,小声说了句“谢谢十三哥”。
云薇蹲下身,查看老周的伤势。她解开老周的盔甲,只见他背上有一块青紫的瘀伤,中间还破了个小口子,渗着血。“是钝器伤,没伤到内脏,但得好好养着,不能再扛重物了。”云薇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这是之前白衡给的解寒髓草的药,虽然主要功效是解毒,但里面的当归和续断也能活血化瘀,“把这个药涂在伤口上,再用绷带缠紧,别沾雪水。”
老周接过药瓶,叹了口气:“姑娘,俺没事,还能扛粮。咱们现在缺的就是粮,俺这点伤不算啥。”
“不行。”云薇的语气很坚定,“你要是倒下了,谁还能像你一样,把粮袋捆得那么结实,走那么远都不漏一粒米?”
老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两排黄牙:“姑娘还记得这个啊……俺以前在河西堡种庄稼,收了粮都得捆得严严实实的,不然被鸟啄了、被老鼠啃了,一年的辛苦就白瞎了。”
云薇也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影十三突然从灌木丛那边跑了回来,脸色凝重:“山洞能住人,但里面有玄铁宗的记号,还有刚烧过的火堆,应该是有人刚离开没多久。”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阿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长矛,声音发颤:“是、是雷锤客的人吗?他们是不是追下来了?”
“不像。”影十三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碎布,“山洞里有块玄铁宗的衣料,但上面绣的是‘风’字纹,不是雷锤客那队人的‘火’字纹。而且火堆是冷的,灰烬都结了冰,应该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云薇接过碎布,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玄铁宗的弟子,会根据所属的分舵绣不同的字纹:“火”字纹是负责追杀的,“风”字纹是负责探路的,“山”字纹是负责驻守的。昨天晚上在这里停留的“风”字纹弟子,显然是在探查黑石崖的地形,说不定就是为了防备有人从风眼道下来。
“看来顾寒川早就料到我们可能走黑石崖。”云薇把碎布攥在手里,“影十三,你再去山洞里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比如地图、密信之类的。其他人先把帐篷搭起来,生上火,把冻硬的肉干煮成汤,先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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