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阿顺跟着几个老兵去捡枯枝，他的手虽然还疼，但还是很卖力地把枯枝捆成捆，一趟趟往山洞那边运。老周坐在一块石头上，帮着包扎受伤的弟兄，嘴里还不停地叮嘱：“伤口别碰雪水，不然会化脓，到时候胳膊都保不住……”
云薇走到山洞门口时，影十三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的灰烬。山洞不大，勉强能容纳二十多个人，地面上散落着几根玄铁宗弟子的发带，还有一个摔碎的瓷碗，碗底沾着一点黑色的药渣。
“你看这个。”影十三指着药渣，“是‘黑血散’，玄铁宗的人用来止血的，但这种药副作用大，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用。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处理过伤口，而且走得很匆忙。”
云薇弯腰，仔细看了看药渣，又摸了摸火堆旁边的地面——灰烬下面的土还是温的，说明离开的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她的目光扫过山洞的角落，忽然注意到岩壁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用剑刻出来的，痕迹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走过去，用手指摸了摸划痕，发现那是一个“鸦”字的一半，剩下的一半被人用石头磨掉了。影十三也凑过来，皱着眉头：“‘鸦’字？难道是和‘鸦卫’有关？”
鸦卫是先皇时期的秘密卫队，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后来宫变时被顾寒川剿灭，影十三就是当年鸦卫的幸存者之一。云薇的心猛地一跳——白衡留下的玉符上，刻的纹路似乎和鸦卫的令牌有些相似，难道他和鸦卫也有关系？
“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痕迹。”云薇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沿着岩壁一点点摸索，忽然在靠近洞口的地方，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她用力一推，石头“哗啦”一声掉了下来，露出后面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张折叠的羊皮纸。
云薇小心翼翼地把羊皮纸拿出来，展开一看，上面画的是黑石崖到帝都的路线图，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叫“寒鸦岭”的地方，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西域人在此囤粮，守将是于阗国的巴图。”
“寒鸦岭……”影十三凑过来看，眼神一凛，“那地方在帝都西南方向，是个峡谷，易守难攻。西域铁骑要想从玉门关到帝都，必须经过那里。他们在那里囤粮，显然是想长期驻守。”
云薇的指尖落在“巴图”两个字上。她记得之前在顾寒川的密信里见过这个名字，巴图是于阗国的王子，也是西域铁骑的先锋，据说此人残暴嗜杀，去年在北境曾屠过三个村子。
“看来我们得绕到寒鸦岭去。”云薇把路线图折好，放进怀里，“不能让西域的粮草顺利运到帝都，否则他们和顾寒川汇合后，我们就更难对付了。”
影十三点头，刚想说话，洞外突然传来阿顺的喊声：“姑娘！十三哥！你们快出来看看！雪停了，天上有信号弹！”
两人立刻走出山洞。雪果然停了，天边露出一点惨淡的月光，一枚绿色的信号弹正悬在半空，闪烁着微弱的光——那是鸦卫之间传递安全信号的标记，只有活着的鸦卫才知道这个暗号。
“是鸦卫的信号！”影十三的声音有些激动，“难道还有其他鸦卫活着？”
云薇望着那枚信号弹，心里却升起一丝疑云。白衡刚留下玉符，就出现了鸦卫的信号，这未免太巧合了。而且信号弹的方向，正好是寒鸦岭的方向，像是有人在故意指引他们过去。
“先别激动。”云薇按住影十三的肩膀，“这个信号弹来得太巧，说不定是陷阱。我们先派人去探探路，确认安全了再出发。”
影十三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我去。我熟悉鸦卫的暗号，要是真有自己人，我能认出来。”
云薇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白衡的玉符，递给影十三：“带上这个，说不定能用上。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危险，就放红色信号弹，我们立刻去接应你。”
影十三接过玉符，塞进怀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云薇站在洞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白衡的玉符、玄铁宗的探路弟子、鸦卫的信号弹、寒鸦岭的粮草……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们，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或许就是那个在黑石崖顶断后的白衣剑修。
“姑娘，汤煮好了，你喝点暖暖身子吧。”老周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汤里飘着几片干菜叶，还有一小块肉干，“阿顺特意给你留的，说你刚才拉他下来，救了他的命。”
云薇接过汤碗，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看向不远处，阿顺正坐在火堆旁，帮一个受伤的老兵揉着腿，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周围的士兵们围着火堆，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包扎伤口，虽然疲惫，却没有一个人抱怨——他们都知道，这一路走下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他们还是愿意跟着云薇，跟着这面反抗顾寒川的旗帜。
云薇握紧汤碗，心里的疑云渐渐被一种坚定取代。不管前面是陷阱还是坦途，不管白衡是友是敌，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这些愿意跟着她的弟兄，为了名册上那些被顾寒川迫害的忠良，也为了先皇临终前的嘱托。
天边的信号弹渐渐熄灭，夜色又浓了几分。云薇望着影十三远去的方向，默默等待着。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向，也决定着大靖百姓的命运。
——本章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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