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打斗愈发激烈。借着偶尔兵刃碰撞迸出的火花,杜丰依稀看到至少有四条黑影在与张戈、李锐以及闻声赶来的杜忠(老苍头竟也拿着一根门闩,哆哆嗦嗦地在一旁助威)搏杀。来袭者皆着黑衣,黑巾蒙面,出手狠辣,招招直奔要害。
张戈、李锐不愧是严武留下的亲随,武艺高强,配合默契,以二敌四,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
然而,就在战局看似僵持之际,一条原本与李锐缠斗的黑影,忽然虚晃一招,身形如鬼魅般向后一滑,竟脱离了战圈,直扑杜甫所在的廊下!其目标,赫然是手无寸铁的杜甫!
“老爷小心!”杜忠惊呼,抡起门闩砸去,却被那黑衣人轻易闪过。
杜甫脸色煞白,下意识举起短刃,但他哪里是这些专业刺客的对手?眼看那黑衣人手中一道寒光(似是短匕)已递至胸前!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极其微弱的破空声响起。
那扑向杜甫的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前冲之势顿止,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他的大腿外侧,不知何时,竟钉入了一柄小小的、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的——裁纸刀!
刀身入肉不深,但突如其来的剧痛和干扰,让他动作瞬间变形。
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停滞!
“找死!”张戈怒吼一声,舍了对手,如猛虎般扑至,手中横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那受伤黑衣人的后颈!
那黑衣人感受到背后致命的威胁,再也顾不得杜甫,狼狈不堪地向侧方翻滚,虽避开了要害,肩头却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衣。
“风紧!扯呼!”受伤黑衣人嘶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他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文弱可欺的杜家,不仅有两个硬茬子护卫,竟还有能在他全神贯注偷袭时,以如此精准诡异方式伤到他的存在!(他至今不知那飞刀来自何处,只以为是某个隐藏的高手)
其余三名黑衣人见头领受伤,行动受阻,又见张戈、李锐勇猛,心知今夜事不可为,互相对视一眼,毫不恋战,同时虚晃几招,扶起那受伤的头领,身形几个起落,便迅捷无比地翻过院墙,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打斗声戛然而止。
院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弥漫开的、淡淡的血腥气。
张戈和李锐没有追击,持刀警惕地巡视着院墙四周,确认对方真的退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老爷,您没事吧?”李锐快步走到惊魂未定的杜甫身边。
杜甫拄着短刃,勉强站稳,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目光却急切地望向杜丰的房门:“丰儿!”
杜丰此时才从屋内走出,小脸同样没有血色,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先是对张戈、李锐深深一揖:“多谢张叔、李叔拼死护卫!” 然后走到杜甫身边,握住父亲冰凉的手,“父亲,孩儿无事。”
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地上那几滴尚未凝固的鲜血,以及那柄被他投出、此刻正静静躺在廊下阴影里的、沾了一丝血迹的小刀上。
方才那救父的一刀,是他情急之下,融合了多日锻炼的手感、对距离的判断以及一股狠劲掷出的。没想到,竟真的奏效了。
杜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柄小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地看向儿子,眼中充满了后怕、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丰儿……你……” 他声音颤抖。
杜丰抬起眼,看着父亲,平静地说道:“父亲,贼人虽退,但此事绝不会就此了结。今夜他们失手,他日恐会用更阴毒的手段。陆浑山……我们恐怕真的不能待了。”
夜色深沉,寒意刺骨。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小庄园,显得格外脆弱。
张戈检查着院墙,沉声道:“对方来了四人,皆是好手,若非小郎君警觉,提前示警,后果不堪设想。”
李锐也点头,面色凝重:“他们目标是杜公,后来似乎也想对小郎君不利。看来,那曹府是铁了心要报复。”
杜甫仰头望着墨黑的、无星无月的天空,一股巨大的悲凉与愤怒涌上心头。这煌煌大唐,这天子脚下,竟已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他低头,看着身边年幼却已显露出不凡心智与胆魄的儿子,又看了看手中那柄并未派上用场的短刃,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声决绝的叹息。
“收拾行装吧。” 杜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天一亮,我们便离开这里,回长安。”
回长安,那是风暴即将来临的中心,但至少,那里是帝国的都城,是律法名义上最威严的地方。留在陆浑山,敌暗我明,才是真正的绝境。
杜丰握紧了父亲的手,点了点头。
危机暂时解除,但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他看了一眼那柄染血的小刀,默默走过去,将其拾起,擦净血迹,重新贴身藏好。
这柄刀,今夜饮了血。而他杜丰的路,也注定将与这刀锋一般,在乱世中,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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