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在晨雾中苏醒,药田的露珠映着天光。刘云轩拎着药锄走向田埂,鞋底沾着湿泥,触感真实。苏婉在溪边浣衣,棒槌起落的声音规律而踏实。林念源靠坐在老槐树下,竹笛横在膝头,并未吹奏,只是望着天边流云。村民们三三两两走向田间,扛着农具,说着今年的收成。
一切都寻常得过分。
刘云轩停下脚步,药锄尖抵着一株七星草。草叶肥厚,脉络清晰,晨露正沿叶缘缓缓滚落。他盯着那滴露珠,看着它在叶尖颤动、拉长、最终坠落——在触及泥土前,突然悬停了。
不是静止。露珠仍在微微颤动,保持着将落未落的姿态,阳光穿透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晕。但,它就是没有落下去。
时间没有停。风还在吹,云还在走,溪水还在流。只有那滴露珠,违反了常理,凝固在坠落的瞬间。
刘云轩缓缓直起身。他看向溪边,苏婉举着棒槌,手臂停在半空,水花溅起的弧度完美定格。老槐树下,林念源望着流云的眼眸一眨不眨,云絮在他瞳孔中的倒影不再移动。田埂上,扛锄头的村民抬起脚,却迟迟没有落下。
整个世界仍在运转,唯有某些细节,卡住了。像一卷流畅的画轴,在某个细微处,墨迹未干透,笔画出现了粘连。
“苏婉。”刘云轩开口,声音不大。
苏婉的手臂落下了,水花四溅。她回头,眼中没有疑惑,只有同样的清明:“你也看见了?”
“三天前,村东头那棵歪脖子柳树,被雷劈断的树桩,”林念源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笛子在指间转动,“断面年轮,左右纹路一模一样,像是拓印的。”
“村尾阿婆家的母鸡,”老村长从田埂那头走来,烟杆在锄柄上磕了磕,“连下三十七个蛋,每个蛋上的斑点,位置分毫不差。”
村民们慢慢聚拢过来,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种深藏的、终于被证实的凝重。他们世代居住于此,对一草一木的熟悉已成本能。这些细微的、违背常理的“重复”与“凝固”,早已如骨鲠在喉。
“不是幻境。”苏婉摊开手掌,掌心创世之力流淌,演化微观世界,草木生发,虫豸繁衍,一切自然。“规则完整,生机盎然,非幻力所能及。”
“也不是时空禁制。”林念源吹出一个单音,音波荡开,所过之处,时光流速清晰可辨,并无滞涩。“时间在走,空间无碍。”
刘云轩抬头,望向湛蓝如洗的天空,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澄澈,看到其后之物。“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轻声说,“我们所在之处,并非全然‘真实’。或者,非我们理解的真实。”
仿佛回应他的低语,天空极高处,传来一声极轻微、却让所有人灵魂一颤的脆响——
“嗤啦。”
像帛纸被不经意划破一道小口。
蔚蓝的天幕上,凭空出现了一道细小的、黑色的裂隙。裂隙边缘不规则,像是粗暴撕开,又像是磨损破口。透过裂隙,看不到星空宇宙,只有一片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空白。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细密的龟裂以那道口子为中心,无声蔓延,如同被摔裂的琉璃盏,纹路瞬间爬满天穹。没有巨响,没有震动,只有那种事物根基破碎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崩裂声。
然后,天,碎了。
不是崩塌坠落,而是像一幅巨大的、铺陈在天穹的画布,被无形的手从边缘掀起、撕开。蔚蓝褪去,白云消散,露出其后无法形容的底色——那并非黑暗,也非虚空,而是一种漠然的、绝对的、没有任何色彩与质感的“无”。在这“无”的背景下,断裂的“天幕”边缘,参差不齐,偶尔有星星点点的、类似“墨渍”或“纸屑”的东西飘落,未及落地,便消融在风中。
整个世界,陷入了死寂。风停了,水止了,连光线都仿佛凝固。村民们的呼吸停滞在胸口,瞳孔中倒映着破碎的天空和其后那令人绝望的“无”。
苏婉脸色煞白,创世之力在掌心明灭不定,她试图修复,但力量触及那些裂痕,如同泥牛入海,更可怕的是,她能感觉到构成这方世界最基础的“存在之理”正在从那裂痕中流失。林念源竹笛坠地,他试图捕捉世界的“音律”,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洞的、逐渐消散的余响。老村长和村民们僵在原地,维持着惊骇仰望的姿势,如同泥塑木雕。
唯有刘云轩,仰头望着那破碎的天穹,望着其后漠然的“无”,眼中最初的震骇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彻的明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勘破虚妄的了然。
“原来……如此。”他低语,声音干涩。
仿佛应和他的话,那漠然的“无”之背景上,忽然有了变化。不是景象,而是“信息”,直接涌入所有生灵的意识深处,无需理解,自然呈现:
【界域《青山谣》局部受损,底层叙事出现逻辑裂隙。】
【受损程度: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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