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麦子刚抽穗,蝉就趴在村口老槐树上没命地叫。李家坳窝在山坳里,几十户人家沿河而居,白墙黑瓦,远远望去像一幅水墨画。村后梯田层叠,绿浪翻滚,几个农人正弯腰除草,汗水顺着草帽滴入泥土。
张老棍坐在自家门槛上,眯眼望着远处。他今年六十五,背已微驼,脸上皱纹如刀刻,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时不时闪过狡黠的光。
“老棍,又发呆呢?”邻居王大山扛着锄头经过,笑着打招呼。
“歇会儿,这天热得邪门。”张老棍应道,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那里最近总是闷痛,像有块石头压着。上月去镇上卫生院检查,医生说得去县里大医院仔细查查,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明白——怕是活不长了。
人越老越怕死,张老棍尤其如此。年轻时不信邪,现在却夜夜梦见黑白无常站在床头,手里铁链哗啦作响。
傍晚时分,张老棍沿着河边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村西头。那里有间破屋,住着个姓赵的老太太,村里人都叫她赵婆。据说她会些邪门歪道,平日里没人敢接近。
张老棍正欲转身离开,破旧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赵婆站在门口,佝偻着身子,脸上皱纹密布,眼睛却亮得吓人。
张老棍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屋里昏暗,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墙上挂满各种符咒和布袋,角落里堆着晒干的草药。
“你身上有死气。”赵婆直截了当。
张老棍心里一惊,嘴上却强撑着:“胡说八道什么!”
赵婆干瘪的嘴唇扯出个笑容:“瞒不过我。你阳寿将尽,不过...”
“不过什么?”
赵婆从角落里摸出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粗糙的黄纸,纸上画着诡异的红色符号,边缘泛黑,像是被火烧过。
“这是‘阴纸’。”赵婆压低声音,“半夜子时,找处十字路口,画圈烧了,念着要借寿的人的名字和生辰。这纸能偷别人的寿元续你的命。”
张老棍心跳加速,却又怀疑:“真有这等事?”
“信不信由你。”赵婆眯起眼睛,“不过要记住三件事:一不能偷至亲之寿,血脉相连,必遭反噬;二不能贪多,一次最多借一年;三不能被人看见,否则法术立破。”
“多少钱?”张老棍哑声问。
赵婆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一张,不还价。”
张老棍咬牙买了两张。揣着那叠阴纸回家时,他觉得怀里像揣了块冰,冷得刺骨。
那晚,张老棍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亮时,他胸口的闷痛又加重了几分。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第二天夜里,张老棍溜出家门,手里紧紧攥着那两张阴纸。村东头的打谷场边有个十字路口,夜深人静时鲜有人迹。
子时将至,月色被云层遮掩,四周寂静得可怕。张老棍蹲在路口,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手抖得厉害。
该偷谁的寿呢?
他首先想到村头的傻子阿福,但随即摇头——傻子已经够可怜了。然后又想到经常和他吵架的李老四,可那点恩怨也不至于要人性命。
最后,他想起王老五。王老五比他小五岁,身体硬朗得像头牛,去年还娶了个年轻寡妇,日子滋润得很。张老棍心里涌起一股嫉妒——凭什么王老五能活得那么舒坦,自己却要死了?
就是他了!
张老棍将一张阴纸放在圈中,划火柴点燃。火苗窜起的瞬间,四周忽然起了一阵阴风,吹得他脊背发凉。纸燃烧得很慢,火苗呈诡异的绿色。
“王老五,庚子年七月初三生,借寿一年...”张老棍低声念着,声音颤抖。
阴纸烧成灰烬,那股绿火竟猛地窜高尺余,然后倏地熄灭。与此同时,张老棍感到一股暖流突然涌入体内,胸口的闷痛顿时减轻了大半。
他愣在原地,又惊又怕,却又忍不住狂喜——这邪术竟然真的有用!
回家路上,张老棍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岁。那晚他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清晨,张老棍在村口遇见了王老五的儿子王小柱,小伙子眼圈发红,神色慌张。
“小柱,咋了这是?”张老棍故作关心地问。
“我爹昨晚突然病倒了,浑身无力,起不来床。”王小柱带着哭腔,“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张老棍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安慰道:“可能只是受了风寒,去镇上请个大夫瞧瞧。”
“一早就请了,大夫说看不出啥毛病,就是身子虚得厉害。”王小柱摇摇头,匆匆走了。
张老棍站在原地,手心冒汗。他没想到效果这么立竿见影,心里既庆幸又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王老五身体那么好,借一年寿应该不会太大影响,自己可是要救命啊!
半个月后,张老棍又感到那股熟悉的胸闷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严重。他想起赵婆的话——一次只能借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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