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守旧的作坊主和丝业行会成员担心,这种高效机械的普及会冲击现有市场格局,导致他们利益受损。于是,暗地里,流言开始散布:“镇国秦王欲以奇巧之物,夺我江南百姓生计!”“此物乃妖器,用之折寿!”
甚至有人暗中串联,抵制来自北方的“新式织机”,并试图通过其在朝中的关系,上书弹劾吴铭“与民争利”、“扰乱市舶”。
“王爷,江南那边反应激烈,几家原本有意合作的机户都退缩了。”负责此事的工坊管事忧心忡忡地向吴铭汇报。
吴铭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无奈。技术的进步总会触动既得利益者的奶酪,古今皆然。他吩咐道:“不必强求。既然他们抵制,那我们就先在京畿、山东、北直隶等地推广。让事实说话,当人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时,流言自然会不攻自破。另外,告诉我们的商队,在海外寻找合作机会,尤其是吕宋、旧港等地,那里没有这么多束缚。”
他决定暂时避开江南这个传统势力根深蒂固的区域,转而向北方和海外开拓市场,用实际效益来倒逼变革。这是一条更迂回,也可能更漫长的路。
相较于朝堂和商场的暗流,来自北方的消息则更为直接和沉重。
魏国公徐达再次送来军报,北元残余势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蛰伏后,近期活动又趋频繁,小股骑兵不断骚扰边墙,似乎是在试探明军的虚实。军报中还特意提到,边军器械老旧、补给不足的问题依然突出,虽经吴铭努力,天津工坊产出优先供应了京营和部分重点边镇,但对于漫长的防线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随军报一同送来的,还有吴定国的一封私信。少年的字迹比之前稳健了许多,信中除了报平安和讲述边塞见闻外,还提到了他利用所学,协助军中工匠改进了几处营寨的防御工事,并再次恳切地希望父亲能造出更多、更好的军械,送到边关将士手中。
“爹爹,儿近日随斥候出塞百里,亲眼见鞑子骑兵来去如风,我军若无机弩火铲远射,仅凭刀弓,实难抗衡。若我军将士人人手持利铳,身披坚甲,何愁北虏不灭?”
儿子的信,像一根鞭子,抽在吴铭的心上。他知道,徐达和儿子所言非虚。大明的边防,依然脆弱。
他立刻下令天津工坊,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全力提升火铳和铠甲的产量,并加快对轻型野战火炮的研发和测试。同时,他再次向朱标上奏,详细陈述边军装备现状之堪忧,请求朝廷加大投入,并允许工坊在山西或大同设立分坊,以便更快地将装备输送至前线。
这份奏章递上去后,如同石沉大海,许久未有回音。吴铭知道,朝中关于钱粮的争论,以及对他势力过于北扩的忌惮,恐怕又成了新的阻碍。
就在吴铭为朝堂、边关之事劳心费力之际,海外传来的消息变得更加紧迫。
新明水师统领林风再次发来密报:那支神秘的西方舰队在琉球以东海域徘徊数日后,并未南下,反而转向西北,似乎有靠近大明沿海的意图!其舰队中最大的一艘战舰,甚至大胆地靠近了浙江沿海的一处渔村,放下小艇,试图与当地渔民接触,但因语言不通,未能成功。据目击渔民描述,那些“红毛夷人”发色金黄或棕红,高鼻深目,衣着奇特,态度虽不似倭寇凶恶,却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更令人不安的是,新明潜伏在倭国平户的细作传回消息,有迹象表明,这股西方势力似乎也在尝试与盘踞在那里的倭寇集团以及一些对大明心怀不满的日本地方大名进行接触!
“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贸易……”吴铭看着地图上标注出的对方航线和活动范围,脸色凝重。这群不速之客,船坚炮利,行事目的不明,且似乎在多方试探,其威胁程度,可能远超那些只知道劫掠的海盗。
“传令给林风,”吴铭思索片刻后下令,“加强巡逻,严密监控其动向。若其靠近大明海岸线,可派船对其进行警告驱离,但尽量避免直接冲突。同时,设法接触他们,搞清楚他们的来历、目的!必要时,可以允许其少数代表,在指定地点,与我方人员进行有限度的接触和谈判。”
他决定采取谨慎接触的策略。在完全了解对方底细之前,不宜贸然树敌,但也不能任由其在大明门口肆意活动。同时,他必须将这一情况尽快禀报朱标,来自海上的新威胁,需要朝廷提高警惕。
放下笔,吴铭走到窗边,夜色已深。朝堂的制衡、利益的纠葛、边关的烽烟、海外的强敌……无数条线在他脑中交织。他感到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扳倒一个方孝孺,只是扫清了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而真正的征途,仿佛才刚刚开始。前路漫漫,荆棘密布,但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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