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福坐在自家土院子里抽着旱烟,冬日的阳光照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却驱不散眼底那抹阴翳。五十多年的岁月在他身上刻下深深的痕迹,尤其是十年前妻子跟着外省打工仔跑了之后,他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副干瘪的躯壳。
"有福叔,又发愣呢?"邻居家的小伙子扛着锄头路过,笑嘻嘻地打招呼。
周有福吐出一口浓烟,眯着眼点点头。他不想说话,尤其是对这些年轻后生。他们哪里知道,当年他周有福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壮劳力,要不是娶了那个如狼似虎的婆娘,也不至于落下肾亏的毛病,更不会后来满足不了婆娘,被戴了绿帽子还成了全村的笑柄。
天色渐暗,周有福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佝偻着背往屋里走。他的老宅位于村西头,离最近的邻居也有百来米远,屋前是半亩菜地,屋后则是一棵据说有上百年历史的核桃树。那树粗得两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枝干虬结扭曲,即使在盛夏时节也透着一股子阴森劲儿。
吃过晚饭,周有福照例早早躺下。人老了,觉也轻,加上年轻时落下的毛病,他每晚至少要起夜两三次。腊月里的寒风从窗缝钻进来,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极了女人低低的啜泣。
周有福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些。不知为何,今晚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他。这种感觉在他独居的十年里从未有过。
"哗啦……"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树枝摩擦的声音。周有福猛地睁开眼,盯着黑漆漆的房梁看了半晌,最终决定起来解手。
月光出奇地亮,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一片惨白。周有福摸索着穿上棉袄,拖着布鞋往外走。院子里冷得像冰窖,他缩着脖子快步走向角落的茅房,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解决完内急,周有福正要往回走,余光却瞥见屋后那棵核桃树的影子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停下脚步,眯起昏花的老眼仔细看去。
月光下,光秃秃的核桃树枝干张牙舞爪地伸向夜空,而在那密密麻麻的枝杈间,似乎有个黑影挂在上面,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周有福的心猛地一跳。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黑影还在那里,轮廓隐约像个人形,但比常人要瘦长许多,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仿佛被硬生生折断了骨头挂在树上。
"谁...谁在那儿?"周有福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在寂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枯枝的沙沙声。黑影依旧挂在树上,一动不动。
周有福的腿开始发软,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他不敢再看,转身就往屋里跑,布鞋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急促的"啪啪"声。进屋后,他死死闩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一定是眼花了..."他喃喃自语,却再也不敢往窗外看一眼。
第二天一早,周有福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昨夜那骇人的一幕让他辗转反侧到天明,直到鸡叫三遍才迷迷糊糊睡去。他站在院子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那棵核桃树。
冬日的阳光驱散了些许恐惧,周有福壮着胆子走到树下。粗壮的树干上爬满了干枯的苔藓,枝丫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黑影。地上散落着几颗秋天掉落的核桃,早已被松鼠啃得只剩空壳。
"果然是老眼昏花了。"周有福松了口气,用脚踢了踢树根,自嘲地笑了笑。
然而当天夜里,当他再次起夜时,那个黑影又出现了。这次更加清晰,月光下甚至能看出那是个长发披散的人形,瘦骨嶙峋的手臂垂在身侧,脚尖离地约莫几米,像是被吊在那里。
周有福吓得差点尿裤子,连滚带爬地逃回屋里,一整夜都缩在被窝里发抖,连茅房都不敢再去。天蒙蒙亮时,他才勉强合眼,却梦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影站在床前,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要掐他的脖子。
"啊!"周有福惊叫着醒来,发现被子已经被冷汗浸透。
第三天,村里人开始注意到周有福的异常。他去小卖部买烟时,手抖得连钱都拿不稳,脸色灰白得像抹了灶灰。
"有福啊,你这是咋了?"小卖部的老王关切地问,"病了?"
周有福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老王,我屋后那棵核桃树...你觉着有没有啥不对劲?"
老王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能有啥不对劲?不就是棵老树嘛。"
周有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谁会相信一个老头子半夜看见树上挂人影的疯话呢?
当晚,周有福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在床头放了手电筒,还在棉袄口袋里揣了一把小刀——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对鬼魂管不管用。
月光依旧明亮,周有福打着手电筒战战兢兢地走向茅房。他刻意不去看那棵核桃树,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那个黑影——它还在那里,而且比前两晚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出是个女性,长发垂到腰间,破烂的衣衫在风中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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