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坳的清晨总是从一声鸡鸣开始。
陈老栓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远处的山峦还笼罩在薄雾中,几缕炊烟从散落的土屋升起,整个村子安静得能听见露珠从树叶滑落的声音。
他走到院子角落的柴堆前,抽出柴刀,一下一下地劈起柴来。这是他一早的活计,劈完柴,生火做饭,然后下地干活。六十三年了,日子就像门前那条小溪,平静地流淌着,从不停歇,也从不起波澜。
直到那天下午。
“老栓!老栓!不好啦!”
急促的呼喊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老栓放下手中的锄头,直起身来,看见邻居家的大小子铁柱正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慢点说,咋回事?”陈老栓皱眉问道。
“是、是陈五爷...他、他不行了!”铁柱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喘粗气,“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倒在地上抽抽,嘴里吐白沫,眼睛瞪得老大,吓死人了!”
陈老栓心里一沉。陈五爷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今年已经九十有二,虽说身子骨大不如前,但也没听说有什么急病。
等陈老栓赶到时,陈五爷家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脸上都带着不安的神情。陈五爷躺在炕上,双目紧闭,脸色灰白,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刚请了李大夫来看,说是邪风入体,没得治了。”村长陈福来低声对老栓说,“怕是熬不过今晚。”
陈老栓心里不是滋味。陈五爷是村里最后一个会“打卦”的人。那是一种古老的占卜术,据说能通阴阳,晓吉凶。小时候,陈老栓见过陈五爷的父亲为人打卦,三枚铜钱在龟壳里摇动,倒出来排列成象,便能断人祸福。但随着年月流逝,信这个的人越来越少,陈五爷自己也多年不曾为人打卦了。
夜幕降临,大部分人都回去了,只剩下几个近亲守着。陈老栓主动留了下来,他坐在炕边的木凳上,看着陈五爷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惆怅。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油灯的火苗偶尔噼啪一声。
突然,陈五爷的眼睛猛地睁开,直直地盯着屋顶。守夜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围过来。
陈五爷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陈老栓俯下身去,将耳朵凑到老人嘴边。
“卦...卦...”老人气若游丝,声音几乎听不见。
“五爷,您要什么?”陈老栓问道。
“西屋...梁上...黑罐...”陈五爷的眼睛突然转向陈老栓,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可...轻易...打卦...”
话未说完,老人喉头发出最后一声轻响,头一歪,没了气息。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声。陈老栓却愣在原地,回味着老人临终的话。
办完丧事的第三天,陈老栓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了陈五爷的老屋。陈五爷的孙子正在整理遗物,见老栓来了,打了个招呼。
“五爷临走前说,西屋梁上有个黑罐...”陈老栓试探着问。
“哦,是有一个,刚拿下来。”年轻人指着墙角一个布满灰尘的陶罐,“里面就一些老物件,没啥值钱的。老栓叔要是感兴趣,就拿去吧,反正我也要扔的。”
陈老栓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了那个黑罐。回到家,他打开罐子,里面果然是一些旧物:几本发黄的古书,一捆已经干裂的蓍草,一个磨得发亮的龟壳,还有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他拿起那三枚铜钱,在手中摩挲着。铜钱很旧,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入手却有一种奇特的温润感。
那天晚上,陈老栓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陈五爷站在一片迷雾里,神情严肃地对他反复说着两个字:“勿卦!勿卦!”
醒来后,陈老栓心里惴惴不安。他将黑罐重新封好,放在床底下,决定不去碰它。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直到半个月后,村里发生了件大事。
村长陈福来家的小孙子突然不见了。全村人找了一天一夜,所有孩子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踪影。有人说看到孩子往后山去了,后山有狼,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第二天傍晚,陈福来红着眼睛找到陈老栓。
“老栓,听说五爷临终前跟你说了什么...”陈福来声音沙哑,“我知道五爷会那种老法子...现在没办法了,警察也来了,但这么大山,怎么找啊!你就试试吧...”
陈老栓心里一紧,想起那个梦和陈五爷的警告。但看着村长绝望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取出黑罐,拿出龟壳和铜钱。按照记忆中陈五爷父亲的做法,他将三枚铜钱放入龟壳中,心中默念要占之事,然后轻轻摇动。
铜钱落在桌上,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陈老栓翻开那些古书,对照着上面的卦象。卦象显示“东南方,近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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