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绍兴年间,抚州金溪县有户王姓人家,兄弟二人皆是读书人——兄长王克中沉稳持重,精通佛法,尤擅背诵《楞严咒》;弟弟王行中则性格刚烈,胆识过人,平日里喜欢舞刀弄剑,颇有几分侠气。这年秋日,兄弟二人接到父亲从广州发来的书信,说自己在任上染了风寒,思念家人,希望他们能前往探望。
接到书信后,兄弟二人连忙收拾行装,雇了十余名仆役,带着行李和盘缠,一路南下往广州赶。他们晓行夜宿,历经半个多月,终于抵达了韶州境内。这天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际,一行人又累又饿,恰好看到前方有一座驿站——正是韶州东驿,便打算在此歇脚过夜。
可就在他们准备进入驿站时,一个负责接待的驿卒连忙上前拦住了他们,脸上带着几分慌张,压低声音说:“几位客官,这驿站不能住啊!此驿中有‘七圣者’作祟,经常骚扰往来旅客,轻则丢失财物,重则被吓得神魂颠倒,好些人都遭了殃。你们不如去附近的旅邸住,那里安静安全,绝不会出这种怪事。”
王行中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素来不信鬼神之说,觉得这驿卒定是怕麻烦,不愿好好招待他们,才编造出“七圣者”的谎话来吓唬人。他冷哼一声,说道:“你休要胡说!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我一行十几人,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即便真有什么怪物,难道还对付不了?我们今日就住在这里,不必多言!”
驿卒见王行中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领着他们进入驿站,安排了几间客房。王克中虽觉得驿卒的话有些蹊跷,却也拗不过弟弟的脾气,只能暗自留心,打算夜里多防备些。
按照安排,十余名仆役大多住在驿站外侧的偏房,王行中、王克中兄弟住在内侧的正房,另外三名手脚麻利的仆役则留在正房的堂屋中,方便夜里伺候。晚饭过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驿站内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显得格外清幽。王行中担心真有盗贼趁夜作乱,便将随身携带的佩剑放在床头,靠坐在床上,警惕地留意着屋外的动静;王克中则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诵经,手中还拿着一串佛珠,神情平静。
不知不觉间,夜已过半,周围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突然,“吱呀——吱呀——”一阵此起彼伏的开门声响起,驿站内外的所有房门竟同时洞开!紧接着,原本熄灭的灯烛不知为何,竟自动亮起,将堂屋和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王行中心中一紧,以为是盗贼上门了,连忙握紧床头的佩剑,将剑横放在膝盖上,屏住呼吸,准备等盗贼进来就奋力反击。他悄悄对王克中说:“兄长,定是盗贼来了,你躲好,我来对付他们!”
王克中却摇了摇头,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继续坐在床上,加快了诵经的速度,《楞严咒》的声音清晰地在屋内回荡。
没过多久,堂屋中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还夹杂着嘈杂的呼喝应和之声,那声音粗鄙难听,跟市井里那些好勇斗狠的恶少年打架时的叫嚷声一模一样。王行中再也按捺不住,悄悄走到房门边,透过门缝往堂屋望去——这一看,顿时让他吓得浑身冰凉!
只见堂屋中站着七个男子,个个披头散发,赤裸着上身,露出黝黑粗糙的皮肤,每人手中都握着两把明晃晃的钢刀,正围着那三名仆役,跳来跳去地挥舞着刀,像是在玩什么残忍的游戏。那三名仆役早已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呼喊都发不出声音。
“这……这哪里是盗贼,分明是鬼怪!”王行中这才想起驿卒说的“七圣者”,心中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之前的镇定。他再也不敢停留,转身就往床上跑,一头扎进王克中身后,紧紧抓着兄长的衣角,连头都不敢抬。
很快,那七个“圣者”便闯进了兄弟二人的房间。他们无视缩在床角的王行中兄弟,径直走到放行李的角落,将箱子、柜子一个个打开,把里面的衣物、钱财全部翻出来,装在随身携带的布袋里,连挂在床边的帐子都被他们扯下来卷走了。随后,他们又去了驿站的厨房,将里面储存的食物拿出来,坐在堂屋里大嚼大咽,发出“吧唧吧唧”的难听声响。
王行中躲在兄长身后,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眼前的景象让他险些吐出来:那七个“圣者”竟将三名仆役的头颅砍了下来,还剁下了他们的手脚和内脏,将这些血淋淋的肢体挂在驿站的四面墙壁上,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天啊……”王行中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那血腥的画面,心脏狂跳不止,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恐惧和疲惫中渐渐昏睡过去,连兄长诵经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喔——喔——”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邻村公鸡的啼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将王行中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屋内的灯烛早已熄灭,周围静悄悄的,再也听不到之前的呼喝声和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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