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德颤声问道:“那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所有人?”
“该知道的,朕已尽数掌握。”她淡淡道,“剩下的,不过是收网之时,看谁还想挣扎罢了。”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映得她身影修长而孤绝,宛如执棋之人,终于落下了最后一子。
她说完,抬手轻轻一挥,动作干脆利落。两名绝杀堂的死士立刻从外间推门而入,黑衣裹身,面无表情,脚步沉稳如铁。他们一左一右架起地上跪着的两人,毫不迟疑地往门外拖去。
就在即将跨出密室门槛时,玉沁妜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声音清冷如霜:“苏玉楼,你说百里爵是‘霜翎’,那我倒想问问——你可知道他的接头暗语?”
苏玉楼低垂着头,双手被缚,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有回答,只是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玉沁妜这才缓缓转身,眸光如刃,直刺向他:“你说他叛国投敌,可连他的暗语都答不上来,又凭什么断定他是内奸?”
苏玉楼终于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动摇:“……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冷笑一声,唇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那我告诉你——是‘春雪融时,孤雁回巢’。”
她缓步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不是南归,是回巢。你听清楚了?连这最基本的情报都没摸清,就敢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妄图动摇国本?”
苏玉楼脸色骤变,瞳孔猛然收缩:“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玉沁妜淡淡道,“重要的是,你们错了。错得离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脸上复杂的神情,轻声道:“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还自以为掌握真相。”
苏玉楼怔住,嘴唇微颤,似欲再辩,却又说不出话来。
玉沁妜不再看他,转身朝门外走去,裙裾拂过青砖地面,无声无息。
外间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地仿佛陷入一片沉眠。寺庙里的回廊空寂无人,唯有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微而清冷的叮当声,像是在低语,又像是在叹息。
身后,密室的门缓缓合上,一切重归寂静。
晨光初透,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薄雾如纱,轻轻笼罩着整座宫城。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微凉的风中轻颤,发出几声低哑的嗡鸣,仿佛还在梦中未醒。远处钟楼传来第一声晨钟,浑厚悠远,划破寂静,惊起栖息在琉璃瓦上的几只寒鸦,扑棱棱地飞向灰蓝的天空。
她立于长廊尽头,一袭素色长裙随风轻扬,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步摇,流苏静垂,却无半分晃动。她的身影被斜洒的晨光拉得修长,映在青石阶上,像一幅凝固的剪影。手中紧握的那卷羊皮地图已有些年头,边缘微微卷曲,封口处的蜡印暗红如血,上面刻着一道繁复的符文印记。她的指尖缓缓摩挲着那枚蜡封,动作极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专注,仿佛在确认某种命运的痕迹。
她没有回寝宫。昨夜烛火燃尽,案前空留一地冷灰,她便再未合眼。她也没有召见任何人—— 侍女和侍官,甚至连贴身嬷嬷都被她遣至偏殿候命。此刻的她,只想独自站在这里,听风,等一个人。
她的目光越过曲折回廊,落在宫道尽头的偏殿方向。那里,一缕药香正随风飘来,清淡苦涩,夹杂着艾草与沉水的气息。一名年轻女子低眉顺目地走来,身着青灰色药裙,裙摆沾了些许露水,脚步轻而稳。她双手托着一只白瓷药罐,罐身绘有细密的缠枝莲纹,釉面温润,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那人是太医署新调来的女医官,名叫苏芷。据说精通古方,尤擅解毒之术。可玉沁妜知道,她真正的来历,并非那么简单。
玉沁妜缓缓抬起右手,将那卷地图悄然塞入宽大的袖中,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整理衣袖。另一只手却已无声地落在腰间——那里,别着一支紫檀木笔,笔身雕着细密云雷纹,乌沉沉的,看不出丝毫异样。
可她清楚,这支笔的笔帽一旦旋开,便会露出一小截银针般的尖刺,通体泛着幽蓝光泽。那是淬了“冥蝶散”的毒针,见血封喉,连太医院的老太医都辨不出痕迹。
她的指腹轻轻抚过笔身,如同抚摸一件久别重逢的旧物。眼神依旧望着那名女医官远去的背影,眸光深邃如井,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风又起,吹乱了她鬓边一缕碎发。她不动,也不语,只是静静伫立,像一尊守候千年的石像,守着这座宫,也守着某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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