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脸色好差。"魏梦笙递过来一杯红糖水，"我从药房阿姨那要了谷维素和维生素B1，说可以调节头疼，别总吃去痛片，伤胃。"
林秀兰看着女儿把药瓶放在梳妆台上，突然想起八岁那年，舅舅家的表哥也是这样，把偷藏的糖块塞进她兜里。她摸了摸手背上的刺青，梅花图腾竟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找上门的人越来越多。有家里丢了牛的，求她帮忙问问山神；有媳妇不生娃的，想让她通融通融送子娘娘；甚至连供销社的王主任，都揣着两瓶西凤酒来，说仓库里总丢东西，怀疑是遭了贼，又不像......
林秀兰不是来者不拒。遇到心术不正的，她只说自己没那本事；可碰到真有难处的，又忍不住出手。每次动用异能，手背上的七星阵就转得更急，头也疼得更厉害。有次帮邻居家找回走失的孩子，她回家后吐了半宿，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像多日没睡。
"妈，你不能再这样了。"魏梦笙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中国奇人异事录》拍在桌上，"书上说用异能会折寿的！"
林秀兰看着女儿红着眼圈，突然笑了："傻丫头，妈这是累的。"可她心里清楚，青衫婆婆没骗她，每次动用七星阵，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那天帮赵家驱鬼时，她分明看见手背上的梅花，花瓣里其中一瓣颜色暗淡了许多。
魏梦笙却当了真。她放学就往图书馆跑，把能找到的志怪小说、民间传说翻了个遍。有天傍晚，她抱着本破旧的《道家养生术》冲进家门，兴奋地喊："妈！我找到了！书上说可以用玉佩养气，减轻异能消耗！"
林秀兰看着女儿冻得通红的鼻尖，心里暖烘烘的。她摸了摸手背上的刺青，七星阵安静地伏着，像睡着了似的。"笙儿，妈没事。"可她转身时，眼角的泪却落在了衣襟上。
那天晚上，林秀兰做了个梦。梦里还是那个秋夜的灵堂，青衫婆婆从烛火里走出来，脸清晰了许多，竟有几分像她年轻时的奶奶。"菊香，七星阵快撑不住了。"婆婆的声音带着叹息，"你动用得太勤，梅花命灯快灭了......"
她想抓住婆婆的手，却猛地醒了。窗外的月光照在手背上，那朵梅花果然只剩五瓣是清晰的了，最边上的二瓣都淡得快看不到了。
"妈，你咋了？"魏梦笙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做噩梦了？"
林秀兰擦了擦汗，笑着应道："没事，妈梦见你考了第一名。"可她心里清楚，青衫婆婆的话是真的。她摸了摸枕头下的药瓶，谷维素的标签已经被磨得模糊。
第二天一早，魏梦笙背着书包出门时，偷偷把个东西塞进了母亲手里。那是块用红绳系着的玉佩，绿莹莹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我用压岁钱跟旧货市场的老爷爷换的，他说这是老物件，能辟邪。"
林秀兰攥着玉佩，手背上的七星阵突然轻轻一颤。她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突然想起青衫婆婆说过，梅花命灯若灭，她的阳寿也就尽了。可她摸了摸玉佩，又看了看墙上女儿得的三好学生奖状，突然笑了。
或许，有些事，比性命更重要。
她把玉佩系在手腕上，跟白大褂的纽扣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去病房查房时，患者会指着她的手喊："林护士，你手上的花会发光！是涂了夜光粉吗？"
林秀兰低头看去，手背上的梅花图腾果然泛着淡淡的绿光，七个墨点像北斗七星似的，转得正欢。而那块玉佩，竟也跟着发烫，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胳膊往上涌，头疼好像都轻了些。
"那是阿姨画的画。"她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转身时，看见魏梦笙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冲她做了个鬼脸。阳光穿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那年守灵夜，灵堂里忽明忽暗的烛火。
她知道，以后来找她的人还会更多，头疼或许也会更厉害。可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玉佩，又看了看女儿的笑脸，突然觉得，哪怕手背上的梅花真的谢了，也值了。
只是那天晚上，魏梦笙在日记本上写道："一定要找到让母亲不头疼的方法。"她把从图书馆复印的《周易参同契》里的几页纸夹在里面，台灯的光照着她稚嫩的字迹，在纸上投下小小的影子，像只振翅欲飞的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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