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水面泛着碎银似的光,乌篷船顺着水流漂到芦苇荡深处时,阿澈数了数,已经过了十二座石桥。苏文正用炭笔在纸上画水寨的草图,笔尖在“七星码头”四个字上反复圈点。
“沈先生说,血楼总舵主今晚必现身。”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家父的信里提过,这人左手缺根小指,当年就是他带队抄的绸缎庄。”
阿竹突然“嘘”了一声,指着芦苇丛里露出的半截竹竿。竹竿顶端绑着个褪色的莲花灯笼,正是漕帮的联络信号。戴斗笠的汉子把船撑过去,拨开芦苇,竟露出个隐蔽的水洞。
“从这儿进去,直通码头底下的暗河。”汉子摘了斗笠,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在下是漕帮七舵的老三,赵知府的帖子收到了。”他往阿澈手里塞了块木牌,上面刻着朵半开的莲花,“等会儿见着穿蓝布衫的兄弟,把这个亮出来。”
钻进水洞时,阿澈才发现里面竟能容下两人并行。潮湿的石壁上长满青苔,每隔几步就有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看见墙缝里嵌着的箭簇——看来这里以前打过硬仗。
“到了。”老三停在块松动的石板前,用力一推,石板“嘎吱”翻开,露出片漆黑的夜空。阿澈探出头,正看见七星码头的灯笼串,红通通的像条火龙。
码头上泊着十几艘漕船,脚夫们正扛着粮袋往船上搬。阿竹扒着石板边缘数了数,突然拽拽阿澈的袖子:“你看那艘最大的船,桅杆上挂着面黑旗。”
黑旗中央绣着滴血的莲花,在风里招摇得刺眼。苏文攥紧拳头:“是血楼的船!他们果然要劫漕运。”
“别急。”阿澈按住他的肩膀,“沈先生说,等三更的梆子响,就往那艘船的货舱扔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硫磺石,碰在一起能冒出火星。
码头上突然一阵骚动。阿澈赶紧缩回暗洞,见个穿锦袍的胖子正指着脚夫骂骂咧咧,腰间挂着块玉佩,正是血楼的虎头标记。
“那是苏州分舵的舵主。”老三压低声音,“上个月刚从京城调来,据说最会玩阴的。”
话音刚落,就见那胖子突然往暗洞的方向瞥了眼。阿澈心提到嗓子眼,却见对方只是啐了口唾沫,转身进了旁边的酒肆。
“他没发现吧?”阿竹的声音发颤。
“放心,这暗洞是当年莲妃修的密道,除了漕帮老人,没人知道。”老三往掌心吐了口唾沫,“等会儿我去缠住那胖子,你们趁机上船。”
三更的梆子刚敲第一响,酒肆里突然吵起来。阿澈探头一看,老三正揪着胖子的衣领,两人不知为何打作一团。周围的血楼喽啰都涌过去看热闹,码头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走!”阿澈拽着阿竹和苏文钻出暗洞,贴着货箱往大船摸去。船舷上的守卫正伸着脖子看酒肆的热闹,阿竹突然学了声猫叫,守卫刚转头,就被苏文用布巾捂住了嘴。
“这货舱怎么锁着?”阿澈摸着铜锁皱眉。
“用这个。”阿竹摸出半块莲纹佩,往锁孔里一插,“咔哒”一声,锁开了。三人刚钻进货舱,就闻到股霉味——里面堆的根本不是粮食,而是些破麻袋。
“不好,是圈套!”苏文突然喊道,“这船是空的!”
话音刚落,舱门“砰”地关上。外面传来胖子的笑声:“沈砚之的小崽子们,敢来爷爷的地盘撒野?”
阿澈摸出硫磺石,刚要往油灯上碰,却见舱壁突然“哗啦”裂开道缝,沈砚之从外面探进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
三人钻出裂缝,才发现是条更窄的密道。沈砚之手里提着盏灯笼,照亮了墙上的刻字——竟是北疆布防图的另一部分。
“这才是秦将军藏的真东西。”他用灯笼照了照,“那羊皮卷是给血楼看的幌子,真正的布防图分了三份,账册里藏着路线,密道里刻着关隘,还有一份……”
“在玄武湖的石匣里!”阿竹突然明白,“可那里面只有莲妃的信啊。”
“信的背面。”沈砚之笑了,“用朱砂混着藕汁写的,要泡在运河水里才显形。”
密道尽头连着间柴房。推开门,秦远山正坐在里面擦枪,见他们进来,把块布防图拓片推过来:“刚从石匣里的信上拓下来的,你看这处关隘,和密道里的刻字正好对上。”
外面突然传来爆炸声。沈砚之走到窗边一看,那艘空船不知何时着了火,火光里,血楼的喽啰正四处逃窜。
“赵知府的人动手了。”他回头道,“那胖子以为咱们在船上,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苏文突然指着拓片上的个标记:“这是北疆的黑风口!家父说过,那里有个粮草库,是蛮族的命脉。”
“没错。”秦远山把枪往背上一挎,“咱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库的位置。”
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老三跑进来,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包裹:“总舵主跑了!这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包裹里是块令牌,背面刻着朵莲花,花瓣里藏着个“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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