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巨石大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金碧辉煌或是阴森鬼域,而是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与寂静。那从门缝中渗出的古老气息,此刻如同实质的潮水,带着万古尘埃与岁月沉淀的重量,扑面而来。
毛三和白芷互相搀扶着站起身,警惕地望向门内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们的魂力如同触手般小心翼翼地探入,却仿佛泥牛入海,感知被极大地压制和扭曲,只能勉强“看”清门口附近一小片区域——同样是由那种暗沉巨石砌成的墙壁和向深处延伸的宽阔廊道。
廊道两旁,隐约可见一些壁画的痕迹,但大多已经斑驳脱落,难以辨认具体内容。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古老沧桑,但比起外面,这里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整个空间都处于一种沉睡般的“停滞”状态。
“小心,这里的空间法则……很古怪。”毛三压低声音,眉头紧锁。他识海中的青铜门虚影依旧在微微震颤,与古殿深处的某种存在共鸣着,但这共鸣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延迟”和“回响”,仿佛信号穿过了一层厚重的时间帷幕。
白芷点了点头,月华宝鉴悬浮在掌心,散发出柔和的清辉,勉强照亮了前方数丈的范围。清辉之下,地面干净得异乎寻常,没有灰尘,没有骸骨,只有冰冷光滑的石板,仿佛时间在这里失去了侵蚀的能力。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绝。后退无路,外面有“无面”虎视眈眈,还有那弥漫的恐怖执念。前进,虽入未知险境,但或许有一线生机,以及与青铜门相关的秘密。
深吸一口气,毛三率先迈步,踏入了古殿大门。白芷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完全进入古殿的刹那——
轰!
身后的巨石大门毫无征兆地猛然闭合,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连最后一丝从门缝透入的、属于外面破碎坟场的微弱光线也消失了!
毛三和白芷心中猛地一紧,迅速回身,只见那大门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他们尝试推动,大门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感应不到,如同与整个山体融为了一体。
“退路……没了。”白芷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毛三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镇定。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向廊道深处。“既然进来了,就只能向前了。小心戒备。”
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沿着宽阔的廊道,借着月华宝鉴的微光,缓缓向深处走去。廊道笔直地向内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壁画残存部分,依稀能分辨出一些扭曲的星辰、巨大的模糊生物轮廓、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几何符号,透露出一种迥异于当今任何流派的古老审美和世界观。
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廊道中回荡,反而更加凸显了这里的寂静可怕。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毛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廊道的长度远远超出了从外部观测到的古殿规模,显然内部空间被某种强大的空间法则拓展过。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芷立刻警觉。
“你看前面。”毛三指着廊道前方。
在月华清辉的边缘,前方的黑暗似乎变得……浓稠了一些。不,不是黑暗浓稠,而是那里的空间,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水波般的扭曲感。若非毛三魂鸣之境对空间异常敏感,几乎无法察觉。
“空间褶皱?还是陷阱?”白芷凝神感应,却什么也感知不到,那片区域在她的神识中一片“空白”。
毛三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魂力,如同丝线般探向那片扭曲的空间。
就在魂力触及那片区域的瞬间——
异变再生!
眼前的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猛地荡漾、破碎!廊道、墙壁、壁画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荒凉、布满巨大环形山和嶙峋怪石的陌生大地!天空中没有熟悉的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恒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天幕,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幻象?!”白芷惊呼,立刻运转太阴之力护住心神。
“不……不是简单的幻象!”毛三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时空法则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他们仿佛在那一刻,被强行拉入了一个真实的、却存在于过去的时空片段!
就在这时,一阵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初开的恐怖咆哮,从远方的地平线传来!那咆哮声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痛苦与毁灭意志,仅仅是声波的余威,就让毛三和白芷灵魂震颤,几欲崩散!
他们惊恐地看到,在暗红色的天幕下,远方的地平线上,一个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阴影缓缓升起!那阴影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扭曲的法则、破碎的星辰以及沸腾的混沌能量构成的恐怖存在!它的形态在不断变化,时而如巨兽,时而如扭曲的人形,唯一不变的是那充斥天地的、令人绝望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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