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两浙路转运使郭琇一直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先是市舶司韩晚来与他诉苦,赌咒发誓要与白玉堂干到底,
“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小的布衣商户,竟还敢当着咱们的面耍手段。想当年,就是他大哥在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和咱们恭恭敬敬的,偏他来了就要翻天了?我偏不信这个邪,他家生意都在杭州,躲不过我这市舶司去,我定要同他斗到底。”
接着是三司的王文禧,带来了三司使王伯虞的口信,“两浙路以货抵账的事,宰相大相公和御史都知道了,三司的漏洞,自然由三司来承担,但转运使私下逼迫商家以货抵账,罪无可恕,还望郭运使三思,尽快决断。”
郭琇苦笑了一下,心想,“尽快决断?若不是三司催得紧,自己又怎能想出这一招?”
他仍然想同舒国公、贺正廷一处商议。
到了舒国公府,贺正廷将郭琇迎了进来,不及寒喧,一把将他拉进密室,又令人守在外面,不叫不许进来。
郭琇进了密室,舒国公早端坐在主位,正在喝茶,他赶忙上前行礼问好。
舒国公示意他坐下,缓缓道,“郭运使想来已有所耳闻,近来你们两浙路热闹得很。”
郭琇苦笑着答道,“国公爷不提,我也想向您老禀明的。韩舶使已下了狠心,他发毒誓,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定要与白家拼上一拼。”
舒国公冷笑一声道,“毒誓?若是誓言有用,那燕云十六州便也不用如此费力拼命了。韩舶使自不量力,他此番输定了,市舶司的事,郭运使不要再沾染了,以免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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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事要禀明国公爷,有人对我传了三司使王伯虞的话,说咱们的事,大相公和御史都已知道了,还说御史必不肯干休。我便来向国公爷禀告,此事该如何是好?”
舒国公抬眼瞧了一眼郭琇,冷冷道,“他们知道些什么?说出来,不过是打量想从你嘴里套出话来,唬你罢了。沉住气,别有点风吹草动,就像个慌脚鸡似的,没个主意。”
郭琇喏喏地答应了,但又不敢不说,仍小心地陪着笑,慢慢儿说道,“国公爷骂得是,我能见过什么世面,都是凭着您老的恩典,才做到了今天,不过……”
他小心觑着舒国公的脸色,试探着道,“三司的人说,白员外曾讨要过三司与我们的交引文书,虽被沈副使给挡了回去。但那东西就在架库上,若他一要再要,说不得,沈副使也抵挡不住的。”
舒国公听了,哼了一声,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那人不过只是一介布衣商贾,居然胆敢索要三司和转运使的文书,你们也是不经事,怎能由得他呼来唤去的,这时候竟就不会与他分说分说了?才这么点子事,竟将你们一个个唬成这样。”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方才开口道,“三司和转运使的交引文书,便是使相和御史,也要不得看不得。三司从来都只向官家陈情,使相连过问的权限都没有,御史也无权查访。你和三司是一体的,即便有个什么,也都推到三司身上,与你不相干。”
郭琇忙答应了,又小心问道,“这……驸马都尉那里,该如何处置?”
舒国公素来瞧钱惟郎不顺眼,冷笑道,“他很快便不再是驸马都尉了,你又担心个什么?他已是穷途末路,便是此刻公主求情也无济于事。让他自家再闹几日吧,不要理会他。”
他喝了口茶,又向郭琇问道,“郭运使,你在常平仓里的货还有多少?将里面的东西都转出去,不拘哪里,快快出手。三司的事还好说,但常平仓的银钱是要归入元丰库的,那可是封桩库藏,是归枢密院管的。若是被官家知道你在打元丰库的主意,便是给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郭琇听了一惊,细细盘算了片刻,向舒国公道,“国公爷,常平仓里东西不少,这一时也都弄不完。元丰库咱们有些时日没看顾了,想来也无甚事,国公爷也不必担心。”
一听这话,舒国公便急了,连声骂他道,“你糊涂!内藏库死了人,官家正在派皇城司彻查,若是被他们从那死人身上查到库藏银钱的疏漏,你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郭琇被骂了,不敢还嘴。
贺正廷给舒国公递了杯酒,轻声劝道,“岳父不要急,内藏库与郭运使有什么相干?左不过,是三司出的毗漏,他们的人动了手,才出了人命。若是要查,想来皇城司也只会揪着三司不放。”
郭琇听贺正廷帮自己开解,连连点头称是,“是,是,正如贺大夫所说。况且,没有人知道笃耨香是咱们拿走的,三司那时候只顾着死人的事,根本也顾不上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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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觉自己有些大胆,赶快收敛了神色,说道,“谁能想到,三司竟也在打元丰库的主意,可不是巧了,他们竟悄悄地从元丰库倒挪东西,胆子竟这般大。若不是国公爷提醒,下官也没想到,竟可以用他们当筏子,趁机给咱们填补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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