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特有的湿冷,像一团无声无息的雾笼罩着街巷。任你裹上多少层衣衫,那寒气仍如影随形,渗进骨缝,叫人每一步都像跋涉在冷雨之中,禁不住瑟瑟发抖。
今天是冬至,钟家的家宴没有设在家里,而是安排在在了钟家宗祠。听说一年前这里扩建翻修,为了迁走附近的居民,还花了不少功夫。
青砖墁地,白玉为栏,飞檐翘角在景观灯照射下如同蛰伏的巨兽。仿古建筑群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新簇簇的像是影视基地的布景。
香火缭绕的祠堂后面是另一方天地,独栋的宴宾楼正对着锦鲤池,顺着一条白石小径可以直通向池对岸,那里是一方广阔的观景水榭。与寻常园林的水庭不同,白石栏杆上盘旋着用缅甸红翡雕出的九条蟠龙,龙身纠缠腾挪,鳞片皆用金丝嵌刻。最精妙处在于龙睛,每颗黑曜石的切割面都不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九双眼睛似乎都在死死盯着观者,让人不禁脊背生寒。
除了这九双让人感到不安的龙眸,宴宾楼的二楼大厅更是架了一溜烟的长枪短炮,各路媒体记者们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一个家宴,声势浩大地花重金请来这么多人,不言而喻,待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诸位媒体朋友辛苦了,”钟明丰站在宴会大厅举杯致意,目光缓缓地扫过前排镜头,“今日冬至家宴,大家齐聚一堂,一来我作为集团掌门人,想表达囍帖街这段时间的风波,总算过去了,感谢大家过去对明丰的关注和支持。既然风浪没能掀翻我们的船,往后——”
他的指尖轻叩杯壁,眼尾朝身后两侧各微微睨了了一瞬,又噙着笑看向前方:“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拴在同一条缆绳上的人,要一起拉,这条船才能驶得更远。”
他在说话间,记者们马上就发现了今天排位的蹊跷——纪年被安排站在钟明丰的左手边,旁边是钟明辉和裴烁,右手边是钟俊豪和裴兰,以及16岁的钟嘉怡。记者们纷纷在心中解读:看来太子要上位了,而且和后妈并肩而立其乐融融,而纪年和钟俊豪领头的街坊派终是压倒了集团老顽固,钟明辉铁定要失势了。
这个站位让纪年瞬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眼前被闪光灯像机关枪一般扫射,每一次闪烁都带来短暂的致盲。
她侧了侧脸,微微抬起左手将垂落的发丝挽在耳旁。原先半遮住手背的袖口此时倏地下滑,露出雪白的绷带。
钟明丰的余光瞥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和凌厉,马上又恢复正常。
这时有记者举手:“听闻给到居民的补贴方案比原来还要少三成,想问问这是纪年小姐领头街坊们同意的吗?”
又有人讲麦递前:“周边地价狂跌,明丰集团趁低买进,请问钟董事长预估五年后能赚多少呢?”
“讲到底,纪小姐是钟家未来太子妃,怕不是你们合计一起演的一出好戏吧?!”
……
前方质疑声四起,而钟明丰只轻轻抬了抬杯子,大家便安静下来,静待他如何回应。
“现在是市场经济,地价的波动也是市场的直接反应,无人可干预。囍帖街项目方向按照正规流程取得街坊投票通过,纪小姐作为街坊代表,已然获得大家的授权敲定细节。”
钟明丰淡淡地回应,四两拨千斤,又看了一眼纪年话锋一转:“纪小姐别嫌我说话直——你过去那些遭遇,父亲赌博、家里欠债、父亲火场殒命、群众白眼……现在看来反倒是老天给的磨刀石。没这些磋磨,哪练得出你如今刀枪不入的本事?梅花香自苦寒来,你应该感谢这些苦难。”
纪年右眉角如被电击,狠狠地跳了一下。
“至于俊豪……”钟明丰顿了一下,晃了晃杯子里的酒,哈哈一笑:“犬子目前单身,他特别宅啊都不怎么出去认识女仔,身为父亲确实挺头疼他的成家立业,各位记者如果能帮忙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钟某不胜感激。届时请饮一定给各位包个大红包!”
记者们忍不住哄笑,气氛缓和下来。
几段话轻描淡写地复述了纪年“烂泥”般的人生,否认了她“太子妃”的身份,又将注意力从最初的人为操纵地价转移到了太子婚嫁的八卦上。
“说到俊豪,这也是我要公布的第二件事:从下个月起,他将全权负责集团的商业地产业务。"钟明丰说话不紧不慢,声音却像淬火的钢,"年轻人该摔打摔打——当然,摔碎了也有钟家上下一心为你兜底!”
前方又一片哗然,相机镜头不约而同对准了钟俊豪和钟明辉。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哇果然是太子上位诶……”
“亲细佬还是敌不过亲生仔啊,你们看你们看,钟老二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啊,出奇淡定哦……怕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吧?”
“那二夫人陪了这么多年,最终不是得个橘?生个女不成气候,个仔又进不去核心权力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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