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殿外,指向朱雀门的方向,带着无尽的悲凉:
“城外数万匠籍兄弟……他们不是叛军!他们是……被逼到绝路,只想讨一口饭吃、讨一个公道的……大胤子民!他们的冤屈,就在朱雀门上挂着!你们看不见吗?!还是……你们根本不敢看?!”
“住口!”天启帝猛地一拍御案,龙颜震怒,“萧执!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城外大军压境,刀兵相向!这就是你口中的‘讨公道’?!朕再问你一次,那匠籍叛军首领,是不是你?!”
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在萧执和江烬璃身上。萧执胸口剧烈起伏,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上气,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嘴角再次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
太医惊呼上前,却被他抬手阻止。他喘息着,抬起染血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却依旧倔强地迎向御座,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坦然:
“父皇……儿臣……问心无愧!若您认定儿臣是那叛军首领……儿臣……无话可说。这条命……早在朱雀门下,就押上了!”
“好!好一个问心无愧!”天启帝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毕露,“来人!将……”
“陛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烬璃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皇帝的怒喝!
她为萧执所作所为而震撼!顿感敬意,很是感激!原来他一直默默与自己同行同盟!
江烬璃不忍看他被冤枉!更不忍心看他吐血,硬生生压下担忧与心疼。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毫无惧色地直视着龙椅上的帝王:
“陛下!六殿下绝非叛军首领!城外哗变,亦非殿下指使!此乃奸人构陷,意图祸乱朝纲,颠覆国本!”
“证据呢?!”朱琮厉声打断,咄咄逼人,“妖女!空口白牙,就想为逆贼开脱?!”
江烬璃没有理会朱琮的咆哮,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那布包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甚至沾着些泥土。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双手高高捧起。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手中之物上。
那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金银珠宝。只是一块……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甚至显得有些粗糙的陶土块。
形状不规则,边缘还有磕碰的痕迹,颜色是泥土最本真的黄褐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刻痕,早已被岁月侵蚀得难以辨认。
它看起来就像是从哪个废弃窑口捡来的残次品,与这金碧辉煌、决定生死的乾元殿格格不入。
“噗嗤……”不知是谁,忍不住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紧张肃杀的气氛,因为这滑稽的“证物”而出现一丝诡异的松动。连御座上的天启帝,眉头都深深皱起,眼中满是疑惑和……被愚弄的愠怒。
“江烬璃!”朱琮像是抓住天大的把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讥讽,“你当这乾元殿是什么地方?!拿一块破泥巴来戏弄陛下,戏弄满朝公卿?!这就是你所谓的铁证?!简直荒谬绝伦!”
兵部尚书也厉声呵斥:“妖女!死到临头,还敢装神弄鬼!”
面对潮水般的质疑和嘲讽,江烬璃的神色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她捧着那块粗糙的陶土,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
“陛下,诸位大人。此物,非是寻常陶土。它,乃是先帝在位时,秘密颁授给一支特殊军队的最高信物——‘陶符’!”
“陶符?”天启帝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和惊疑。
他似乎隐约记得,先帝晚年,确曾组建过一支由匠籍精锐组成的特殊卫军,负责皇家工事机密护卫,其信物似乎就是陶土所制,寓意“生于土,忠于土”。
但这支军队及其信物,在先帝驾崩后便神秘消失,成了宫廷秘闻。眼前这块破泥巴……难道真是?
“一派胡言!”朱琮心中警铃大作,立刻矢口否认,“什么陶符?闻所未闻!陛下,切莫被这妖女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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